“有什么话出去说吧。”
这次是因为情况紧急人命关天，所以才着急做手术的。但要了解的还是要了解。
而且，门口那些人还是麻烦呢。
采芹趁机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都是关于的季清雨姐弟的。
那个说话咄咄逼人的妇人，还真是个续弦。
也就是俗称的，后娘。
她动手术的时间，魏妈妈和采芹便把季清雨姐弟的背景都给打听清楚了。
到这会儿，魏妈妈她们是彻底忘了沈月乔原本不可能会医术这件事了。
沈月乔颇为安慰。
经过一场手术，她已经很累了，有人能分担这些事情最好。
“季清雨拜谢神医救命之恩！”出了门，小姑娘突然就跪下了，还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做什么？快，把她扶起来。”
采芹手脚利索，一把就将人给扶起来了。
捏了捏眉心，说道：“你弟弟的诊金你还是要给的，我不是开善堂的，不会因为你磕几个头就免了他的治疗费，这点希望你清楚。”
小姑娘季清雨忙点头，在怀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到什么贵重的东西，只取下来一块随身佩戴的玉。
“……我，值钱的东西都在家里，不过我可以派人去取。诊金你要多少，五百两够么？不够的话一千两！”
沈月乔也是随和，笑道，“我知道你不会赖账，因为你弟弟的命比身外物更值钱，对吧？”
“自然是！”
沈月乔的笑容越发深不可测，“但诊金数目巨大，而且你弟弟又是意外摔进我家园子的，我差点就背上人命官司了。”
“在我家，这么大的事通常都是会请家中长辈出面的，只怕你一个小姑娘很难完全做主，不如你修书一封给你父亲，请他亲自出面吧。”
“要找我爹？可他一向公务繁忙，母亲也跟着来了，她不能……”做主么？
季清雨说着一顿，突然明白了沈月乔的意思。
方才母亲……不，那继母李氏她一直在，可她的意思，似乎是弟弟出事，都是这边宅院的责任？
此时冷静下来细想，这个理由好似站不住。
若不是弟弟自己顽皮爬树跑到他们家来，也不至于摔落在院子里。
李氏分明有甩脱责任的嫌疑。
可她自从嫁进来，对他们姐弟都很不错，不应该呀。
“神医，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沈月乔也不解释，只道，“方才那位气势汹汹要找我算账的，不是你弟弟的亲生母亲吧？”
“你怎么知道的？！”
季清雨眼中难掩诧异。
继母李氏的她生母闺中密友，年纪相仿，又不是年轻小姑娘，为何这姑娘能看出她不是弟弟的亲生母亲？
“我只知道，我生病受伤的时候，我亲娘着急忙慌，心里只想着请大夫，根本顾不上其他的。”沈月乔若有所指的说道。
“若你觉得自己能做主，便取一万两银票过来吧，不用找你父亲也可以。”
她言尽于此，余下的就要这小姑娘去悟了。
要不是看在这小姑娘脑子还算有救，又被后娘坑的弟弟差点没命，她才不当这个多管闲事的。
“……一，一万两？！”这么多？
“怎么，你是觉得你弟弟的命不值一万两？”
“……”
季清雨无法反驳。
她弟弟的命哪里是用钱就能衡量的？
不过一万两这个数目太大，她的确做不了主，便同沈月乔说道：“神医，我这便回去同我母……同家中长辈商量。”
她虽然没全信了沈月乔的话，但到底是在心中存了根刺。
沈月乔也没有不允的道理，让她留下那块玉佩，也道：“一万两你一下子拿不出来，打个欠条也是可以的，事后慢慢还便是了。”
言下之意说，要么留下欠条，要么钱送过来。
空口白牙的她不信。
季清雨没想到刚毅然救了她弟弟的神医转脸就成了个见钱眼开的钱串子，没法子，只能写下欠条，签字画押。
做完这一切，她走出沈宅大门的时候，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却被扑面而来的冷风给吹醒。
接踵而来的，是继母李氏和管家以及一众仆从的质问。
“清雨，你怎么才出来？小宇呢？那个女人对你弟弟的尸身做了什么？”李氏急吼吼的道，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因为心慌而变得急切的声音。
李管家也着急道，“是啊大小姐，那个女人大晚上还戴着帷帽，一个人单独住在这里，怕不是什么良家女子，您怎么能听信她随口胡说的几句话，就让她带走小公子的尸身呢？”
季清雨愣了下，“你们是什么意思？小宇是我亲弟弟，我还能害他不成？”
“……清雨，母亲不是这个意思。”李氏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几乎维持不住，但很快又端起慈母的姿态。
“只是这家人情况未明，你你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上贸然让她带走你弟弟，自己也跟过去，母亲是担心你被人给骗了，受到什么伤害啊。”说着，李氏捏着帕子按了按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
魏妈妈站在门口看着，要不是姑娘吩咐她在这儿等着，不许生事，就凭着些人说的那些糟污话，她断不会客气！
而且，她越发觉得，此情此景十分熟悉。
“是啊大小姐，夫人都是为了你好。你还年轻，不懂人心险恶，这世道里骗人的多了去了。”
季清雨审视着他们，头一次觉得心凉。
当时弟弟倒在血泊里，是李氏去探了鼻息，说已经没气了。
身为姐姐的她都已经伤心欲绝，而那李氏却只忙着找主人家问责。
就算到了这会儿，她脸上也没有多少的哀伤。
难道能是她知道小宇没死么？
“神医要一万两的诊金。”季清雨盯着李氏缓缓说道，“我已经写了欠条，也把父亲给的玉佩留下了，这便回去给父亲修书一封，请他带好银两前来。”
李氏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么？你弟弟都已经死了，你居然还要给一万两的诊金？！你当你父亲的钱银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李氏平素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这一嗓子喊出来简直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