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
躺在床上的孩子，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他睁着眼，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是灵活的。
分明是活着的。
“你，你们……”
“姐姐……”他看向脸上肿的不成样子的季清雨。
赵大夫原本是要来给沈月乔证明季明宇的伤情的，但看这场面，似乎是不用了？
“现在县令大人信我救活了令公子了？”
季县令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震撼诧异和难以置信。
眼睛瞪得老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在此时，李氏冲进来，看见季明宇躺在那儿，“啊”的惨叫了一声便跌坐在地上。
“不，不可能的。我当时明明是亲手……”这孽种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对。
一定是有人找了个替身。
没错。
“老爷，你可不能相信他们呀，这些江湖骗子什么手段使不出来，指不定从哪里找来个一般大的孩子，上次你不是还说有什么人皮面具么？他们，指不定他们就做的出来呢。”
事到如今这女人还说的出这种话！
季清雨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但沈月乔冲她摇了个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这位夫人说话当真是天真的很。”赵大夫冷笑了声。
“且不说江湖上有没有人手艺精巧到做人皮面具，连亲生姐姐和亲生爹爹都认不出来的，便是有，那也是凤毛麟角。那人皮面具何其精巧，你以为是菜市场的大白菜说买就买的？”
“你若不信，可以上手摸摸。再精巧的易容术，也会有破绽。”
“老爷，你听他……”
“闭嘴吧你！”
季县令也是听出来了。
这李氏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从前还觉得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如今怎地如此蠢笨？！
净拖后腿。
“老先生，您……”
“这位先生，我们家丫头救了你们家孩子，不求你们感恩戴德结草衔环来世当牛做马，只要求你们付清诊金钱货两讫，怎么到你们家人这里，便成了谋财害命的江湖骗子了？告诉你，若是我老头子，可未必会救！”
季县令不表明身份，赵大夫就故意装作不知，当场下他的脸面。
一县之长也得受着。
无论多么难以置信，季明宇还活着是事实。
“这位姑娘，先前是本官多有得罪，姑娘救我儿之恩，我们季家定不敢忘，你看……”
“县令大人客气了，小女子只想要回自己的诊金。”沈月乔打断他的滔滔不绝，“不知一万两诊金何时能付清？小女子还有要事，不会在平安镇一直等下去。”
“县令大人若是此时不方便，不妨等改日，我陪你亲自到山阳县去。县令大人为一县父母官，想来是不可能赖债的。”
徐怀瑾的意思很明白了，现在不给，我们可不介意登门要债。
只是到时候，就不是这么轻易结束了。
话里话外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季县令今日的脸面算是彻底没了，脸色涨的通红，却不敢冒险。
他们真的去衙门要债，他是给还是不给？
不给，他们很可能宣扬的整个山阳县甚至锦州府都人尽皆知；
若是给，他一个县令，一年的俸禄才多少，何来的一万两说给便给？
事到如今，他可是不敢再小看沈月乔这个小姑娘了。
从一开始就因为他的自以为是，才会栽的如此难看！
他们说话做事如此做派，指不定有什么强硬的后台，大意不得。
“沈姑娘，本官匆忙而来，手头没有那么多现银。你看……”
沈月乔摆摆手道，“不打紧，四海钱庄的银票也行。”
四海钱庄！
这姑娘还真不是个寻常人！
想到这儿，季县令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叫了李氏一句，“去，取一万两银票过来。”
“老爷，你……”李氏还想说什么，季县令便一巴掌招呼过去。
“啪！”极其响亮。
比起先前打季清雨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季清雨心里暗自叫爽。
李氏直接被打懵了。
捂着脸流泪，半晌都挤不出一句话来。
“吩咐你的事情还不麻利滚去办了！愣在这儿做什么，丢人现眼！”
李氏被骂的泪流满面。
便是再不情愿，这一巴掌也是挨了，柔柔弱弱地福了一礼，便凄凄艾艾的走了。
这可能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兴许是徐怀瑾看季县令的眼神里，幸灾乐祸的情绪过于肆无忌惮，季县令心中不悦，便冲他瞪了一眼。
徐怀瑾却笑了。
怎么说呢，也不算是笑吧？
他嘴角一勾，眼底却越发冰冷。
季县令为官多年，自以为看过无数人，却突然觉得，他看不透这个少年人。
出了沈宅的李氏，终于缓过神来。
脸上痛的几乎没有知觉了。
季庆和居然打她？
他凭什么打她？
对了，是因为季清雨。
都是因为这个贱丫头，还有她那个短命弟弟！
一万两！
这都是她的钱，她能买多少金银首饰，那个短命鬼配用这么多钱么？！
可她再不情愿，话是季庆和说的，她若是不拿，回头他便要觉得她生出别的心思了，毕竟，他发了话，她若是不遵守，落的可是他山阳县令的面子。
此时不应该因小失大。
但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李氏便恨得牙痒痒！
当年就应该直接连他们姐弟一起弄死，便没有今日这些破事了！
这次是那短命鬼命大，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李氏一趟走了半天，季县令脸上都不好看了。
就在他正考虑要不要亲自回去把那没长眼的贱人教训一顿时，李氏便回来了。
奉上两张四海钱庄的五千两银票。
季县令转头双手奉上，沈月乔看也不看，反而提了笔，递给季县令：“大人不介意的话，留个记号吧。”
李氏：“……”这个贱人！
她莫不是看出了什么？！
季县令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沈姑娘这是何意？这可是四海钱庄的银票！”
“小女子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大人觉得呢？”
她这话合情合理的，季县令若是拒绝，便显得他心虚了。
只得提笔在背面写了几笔。
两张都是。
李氏看得心惊肉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