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公子？”
“你先忙好，我去前厅等你。”徐怀瑾放缓了神色，不知是不是语调放缓了许多的缘故，莫名生出几分缱绻之意。
她不该在他这里受了委屈。
“嗯嗯，好！”
沈月乔光顾着紧张了，也顾不上观察这些细微之处，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
送他出了月洞门，沈月乔才松口气。
领着赵大夫去了她临时弄的药房。
其实就是用来给季明宇煎药的地方。
一般人家煎药都是在厨房的，但沈月乔的很多药都是从药箱里掏出来的，自然不能在厨房那个人多眼杂的地方。
所以她便借口说这里离厨房有点远，季明宇的伤又重，挑了个偏僻的屋子用来放药煎药。
“我跟赵爷爷说点话，你们别靠太近。”
“老奴明白的。”
魏妈妈寻思着四姑娘突然会医术，八成是跟赵大夫有关系的，便和采竹远远守着。
药房的门也没有关。
但她们离的远，这时节又有大风，屋里说了什么只要小声一点，她们也听不见。
赵大夫便放心的一股脑倒出心中的疑虑：“那个孩子的刀口我看了，十分整齐平滑，丫头，你老实说，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开腹之术的？”
说着，不等沈月乔说话，他又激动的说道，“上次见你拿出那本《青囊经》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了。那可是失传几百年的东西，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出现在你的手中？”
沈月乔没有说话，静静观察着眼前这个老爷子。
她当时救季明宇也是一时冲动，事后也后怕过。
但一直想着，总要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就说季明宇没有伤到脏器，只是皮外伤。
虽然那孩子的确没有伤到脏器，但失血过多，她又把伤口那样缝起来，迟早会被有心人追究。
此时被赵大夫第一个找上门来，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她无师自通，不会被当成妖怪抓去烧了吧？！
“丫头，你……”赵大夫坐在椅子里，正说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却发现小姑娘压根不回他的话。
一抬头才发觉，沈月乔不知何时摘下了头上的帷帽，泪汪汪的一双眼瞧着他。
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赵大夫心里“咯噔”一下，“……丫、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老头子可没欺负你。”
他这辈子活到这把年纪了，最看不得女人哭，尤其是这样年纪的小姑娘。
“赵爷爷，您是觉得，小乔是妖怪么？”
“胡说八道，我老头子怎么可能……”赵大夫矢口否认。
可也才想起来，他不正是收到消息之后，得到老友嘱托，才私下拉着这丫头来说这件事的么。
赵大夫生怕她误会，忙说道，“丫头，你，你别误会。老头子无意窥探你的事情，只是你怀此大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若是……”被外人所知，恐怕要引来莫大灾祸。
先前她学针灸时一学就会，他就该想到的。
幸好她是沈家的女儿，若是寻常人家，可未必护得住她。
沈月乔愣了一下，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这里的事情爷爷都知道了？”不至于吧？
“沈老天爷虽然不爱出门，但该知道的事情，一样会知道。”赵大夫也没瞒着。
若是寻常小事便罢了，这次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这陈管家早就悄悄禀上去了。
否则如此轻慢，沈家如此家大业大，那么多人惦记着，早就被人给荡平了，哪里还有今日的局面。
沈月乔一点即通。
在其他人眼中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这里是沈家的一处宅院而已，差点出了人命，他们自然要往上报。
她原也是忽略了，在原来的世界里救个人做个外科手术不算什么大事，也就没往心里去。
也想着不拖上沈家的名头。
“确实是我太草率了。陈管家做的是对的。”
若只因为她到这里，便忘了捏着他们身契的人是谁，那才是本末倒置。
“那我爷爷可说什么了？父亲母亲还有姐姐也都知道了么？”沈月乔又问。
赵大夫看着她不说话。
“……”沈月乔就知道自己问的有点傻了。
要都知道了还能这么平静让她一个人待在平安镇？
尤其是沈汀乔那护犊子的架势，怕是恨不得连夜赶来守着她了。
咳咳。
“那，爷爷……”是不是问起什么了？关于她这一身医术的来历。
赵大夫却淡淡的道，“那些你还是待回去亲自问你家祖父吧。”
他再怎么样，也是个外人。
既然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该他说不该他做的，他自是不会说不会做。
“嗯。”沈月乔点点头。
只是爷爷一个人知道，那必然是他截下了消息，所以才有了赵大夫走这一趟。
“赵爷爷，不若我拜您为师？”
“有些话我不该问，但是，你这手开腹救人的本事，便是当我的师父，也是绰绰有余的。”
“您不是与我家祖父同辈嘛，我若收您当徒弟，我爷爷怎么办？”
“你这小丫头还真这么想呢？”赵大夫吹胡子瞪眼。
沈月乔干笑了两声。
赵大夫却笑了，“行了，与你说笑了。你有这本事，我赵敬初若有幸能学到一二，也不枉此生。”
说着撩起衣袍真要跪下去了！
“使不得！”沈月乔慌的拉住他，低声道，“魏妈妈她们还看着呢。”
赵大夫也往外看去。
魏妈妈和采竹在外守着，此时正好看见赵大夫要下跪的举动，神色都有点诧异。
“咳咳！”沈月乔清了下嗓子，“赵爷爷，您年纪大了，这膝盖可要仔细养护。”
“诶，是。上了年纪是不中用了。”赵大夫顺着台阶下。
门口魏妈妈和采竹便松了口气。
原来是赵大夫膝盖犯了病？看来，便是大夫，也有自己治不了的病呢。
药房里的沈月乔和赵大夫也同时松了口气。
“赵爷爷，您若是能守住秘密，那一手开腹治病的手段，我也可以交给您。”
刚要坐下的赵大夫激动的差点又要跪下去了。
“你！”
“不瞒您说，爷爷寿宴那日，我短暂的昏睡过，做了一个奇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