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牋牋第122章

牋牋云来客栈。

牋牋这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客栈,因为靠近官道,平时生意就格外好,今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更是连楼下原本供店里伙计睡得铺子也都给盘出去,穿着褐色长袍的掌柜,刚把几个客人送上楼,转头看到刚才来问话的林清领着一行人进来,连忙迎了过来。

牋牋刚想说话,目光落在被众人簇拥在最前头的一男一女,脚下步子便慢了下来。

牋牋他这店开了几十年,平日里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可看到这两人的时候,还是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

牋牋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外罩一身用滚金边绣祥云的玄色披风,腰间与其他男子不同,并未系玉,而是系着一只松花荷包并着一只铃铛,龙章凤姿、长身玉立,看似年轻,但眉眼沉稳,隐隐还透露出一股子尊贵之气,竟让人一时辨不清他的年纪。

牋牋而他身边那个戴着白色帷帽的少女,虽然看不清样貌,但那一身浅蓝色对襟长衫用得可是十金一匹的绸缎,更不用说袖子那处露出来的大团花纹,绣样极为复杂,只怕得是由名头最为响亮的绣娘精心绣制而成。

牋牋这两人已不能用非富即贵来形容,只怕得是那些公门侯府里出来的人物。

牋牋又见那少女腰间也缀着一只纹路相同的荷包。

牋牋那掌柜的心下门清,连忙收起脸上的怔楞,重新扬起笑脸迎了过去,“几位客官快请进,房间都给你们准备好了,酒菜也都热上了,你们先进房间歇息,过会酒菜就给你们端上去。”

牋牋又同李钦远二人客气道:“公子、夫人,老朽带你们上去吧。”

牋牋林清等人住得是下等房,就在一楼,李钦远和顾无忧住得上房是在二楼。

牋牋此时林清等人朝李钦远拱了拱手率先往房间走去,而李钦远却没有立刻迈步,而是先垂下眼皮看了一眼顾无忧,同掌柜商量,“就没有多余的上房了?我愿出三倍的价钱。”

牋牋“这……”

牋牋掌柜面露难色,“贵人,老朽这上房本就不多,您看这个点也晚了,他们也都睡了。”

牋牋李钦远还想再说,袖子却被人轻轻拉住了,他身形一僵,口中那些还未吐出的话也有些蹦不出来了,只能神色僵硬地朝掌柜点了点头,抿唇道:“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牋牋“嗳。”

牋牋掌柜笑着应声,躬身请他们上楼,心里倒是有些奇怪,这两人看着像夫妻,怎得还要分房?难不成还未成婚?他做生意这么多年,便是心里想什么,面上也不会表露出来。

牋牋等推开一间房门,笑着请他们进去:“两位客人先歇息一会,酒菜马上就端上来。”

牋牋未见他们说话,便又先行退下了。

牋牋等人走后。

牋牋顾无忧便摘下了帷帽,她看了看屋子,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些,虽然不是很大,但该有的东西也没少,看着也还算干净。

牋牋其实她是不爱住外头这些客栈的,总觉得不大干净,以前便是没办法,非要住个一天半晚的,那也得由白露红霜给她重新铺整一番,把用具全都换上自己常用的才行。

牋牋可现在,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

牋牋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睡过船舱,也躺过马车,累得不行的时候,就连商号的软榻也能和衣而眠,比起那些,这个客栈已经要好上不少了。

牋牋“还不错。”

牋牋顾无忧握着帷帽,随口说上一句,刚要进去就发觉身边那人还站在门口,面露难色,她奇怪的看他一眼,“怎么了?”

牋牋李钦远低头看她,似乎还是有些犹豫,“要不,我还是和林清他们一起去睡吧。”

牋牋顾无忧皱了眉,“你不愿和我在一起?”

牋牋“当然不是!”李钦远立刻反驳,看着顾无忧的眼睛,声音又慢了下来,别过头,是非常没底气的一句解释,“我……我是怕损坏你的名声。”

牋牋顾无忧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想笑,走上前,牵着他的袖子,把人拉进房间,等合上门才看着人的眼睛说,“我都从京城追到这了,哪里还有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牋牋“好啦,你想去林护卫他们那边,他们恐怕还不想你去呢。”

牋牋“人家赶了几天的路,你也可怜可怜他们,让他们好好休息一天吧。”

牋牋顾无忧说完见他未再开口也不理他,自己提着东西走到床边,不等她动手铺床褥,身后就传来李钦远的声音,“我来吧。”话音刚落,男人就走到他身边,替她把底下的床单和被罩全换了一遍。

牋牋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又扫了一眼屋子。

牋牋幸亏这屋子里还有张软榻,夜里他在那边将就一晚好了,小是小了一些,但总比和顾无忧躺在一张床上好,他原本对她就没什么抵抗力,夜里要是做出什么不该做的……

牋牋“李钦远。”

牋牋身后传来顾无忧的声音。

牋牋他猛地回过神,转过头,声音也还有些颤音,“怎,怎么了?”

牋牋“你在想什么呢?我喊了你好几声。”顾无忧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全然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见他红着脸说一句“没什么”,也没多问,只道:“先吃饭吧。”

牋牋“……好。”

牋牋菜都是家常小菜,味道也就一般,但对于吃了几天干粮的顾无忧而言,这点荤腥还是够她回味了,以前吃个东西都得挑食,这不吃那不吃,今天倒是把碗里的饭吃得干干净净,连一句抱怨也没有。

牋牋李钦远原本心里的那些旖旎想法在看到这幅情形的时候也淡了下来。

牋牋他夹菜的动作一顿,目光复杂地看着对面的顾无忧,心里又多了一些怜惜和自责,本来是想完事后就回京娶她回家,哪想到如今会变成这样……

牋牋“怎么了?”顾无忧察觉到他的视线,眨了眨眼,抬头看他。

牋牋“没事,”李钦远收敛心思,朝人露了个笑,声调温柔,“等明天办完事,我带你在绍兴逛逛,来得时候,丛誉说绍兴有家酒楼不错。”

牋牋顾无忧以前特别不容易满足,如今倒是一丁点小事就能开心起来,她双眼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笑盈盈地应道:“好呀,我还听说那边有乌篷船,我长这么大还没做过那样的船呢。”

牋牋“好,我陪你。”

牋牋“还有臭豆腐,我先前看话本的时候,里面有说起那边的小吃,我想尝尝。”

牋牋无论她说什么,李钦远都应好,两个人余后倒是没再说什么,等到伙计上来收拾东西,李钦远便又说了一句,“多拿一条被褥上来。”

牋牋那伙计只当夜里凉,自然也没多想。

牋牋顾无忧也没多想,只是不知想到什么,喊了人一声:“李钦远。”

牋牋“嗯?”

牋牋李钦远回头看她,“怎么了?”

牋牋“我……”顾无忧脸有些红,声音也有些轻,“我想洗澡。”

牋牋她以前寒冬腊月都是每日要沐浴一回,这次赶了几天的马车,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加上夜里两个人睡在一个房间,她不想这样臭烘烘的,虽然……也不臭就是了。

牋牋李钦远瞠目结舌,像是没听清,“什,什么?”

牋牋顾无忧低着头,细白的小手绞在一起,两只可爱的小耳朵都在烛火的照映下,发起烫来,声音细弱如蚊,又重复了一遍,“我想洗澡。”

牋牋“……哦,好。”

牋牋李钦远也知道姑娘家爱干净,点点头,一副这不是什么大事,端得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边朝外头走去,边说道:“我让小二去烧水。”说话的声音再正常不过了,如果忽略他的同手同脚。

牋牋不过顾无忧一直低着头,也没瞧见就是了。

牋牋等她抬头的时候,李钦远早就不在屋中了,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就转身去收拾衣裳。

牋牋而走出房门的李钦远在关上门之后立马靠在走廊上,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就算手撑在那边也没什么用,他甚至有种那颗乱跳的心快要跳出喉咙口的错觉。

牋牋“贵人,您怎么了?”

牋牋拿着被褥上来的小二看到刚刚在屋子里还贵气十足的男人,此时靠在墙壁上,脸色发烫,呼吸急促,还以为他是病了,刚想询问,就见男人跟变脸似的,立马又变成了原先的尊贵模样。

牋牋“拿来了?”

牋牋李钦远朝人伸手,“给我吧。”

牋牋“哦,好。”

牋牋小二递了过去,又关切地问了一句,“您没事吧?”

牋牋李钦远摇摇头,声音没什么情绪,“没事。”只是想到里头小祖宗交代的,他修长的手指突然蜷了几分,声音也跟着哑了一些,“你……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牋牋见人应声离开,他也没有立刻进去。

牋牋而是等人抬水上来的时候,才打开门,和里头说道:“蛮蛮,水来了,你先等会。”

牋牋屏风后传来一道轻轻的女声,“好。”

牋牋李钦远给了两人赏钱,等他们出去后便把被褥放到软榻上,看着屏风后的身影说道:“你先洗,我在外头看着。”说完也不等人答,就急匆匆出去了。

牋牋等到顾无忧从屏风后转出来的时候,只瞧见一扇被人匆匆关上的门。

牋牋她轻轻“唔”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自行把屏风一拦,就解了衣袍沐浴了。

牋牋……

牋牋顾无忧在屋子里洗澡的时候。

牋牋李钦远就一直等在外头,他从来不知道等待原来是这样困难的一件事,这个点已经很晚了,二楼其他房间的人估计都已经睡着了。

牋牋寂静的夜里,他站在房门口,几乎能听到里面的水声。

牋牋他闭上眼睛,但眼睛刚闭上,那声音就变得越发清晰了,甚至脑子里会描绘出一幅又一幅的景象,他连忙睁开眼,拿手扇了下自己的脸。

牋牋这声音不算轻,屋子里的水声一顿,紧跟着是顾无忧疑惑的询问,“李钦远?”

牋牋李钦远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不知何时已经有些哑了,他连忙清了清嗓子,轻轻应了一声,“我在,怎么了?”

牋牋顾无忧问他,“刚刚是什么声音啊?”

牋牋“没,没什么……”

牋牋李钦远自然不好回答,自己是因为想那些混账事才打了自己一巴掌,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勉强放柔嗓音和她说,“你慢慢洗,我就在外面,不会有事的。”

牋牋顾无忧倒是一点疑虑都没有,笑着应了一声“好”,就没再说话了。

牋牋李钦远这次是连动都不敢动了,僵硬着身形呆站在门口,像一棵就算被风雨打都不会动一下的树,眼睛是不敢闭上了,但睁着,那些声音也不是听不见,只能抿着唇,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的清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