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百年戏码头 > 十八、葬礼上搞事情
    纪晚风回过神来,发觉身边一众人洗脑了一样都没再多看她一眼就走开了,但刚才徐母那一下没把自己推出十万八千里全靠身后某个人把自己接住了。      那是一双极其有力道的手,她赶紧挥手打开,叛逆少女应该是孤独的,不要别人帮忙。      对方唐突后退,赶紧拿下自己头顶的礼帽。      花白的头发随风轻浮,已经有老年斑爬上额角,深深浅浅的皱纹堆砌着笑意:“不好意思啊小姐,我看你差点儿摔倒。”      他的笑很好看,自己在三十几年前就把这个笑容贴上了“像太阳一样”的标签。      嘴角两道浅浅的纹路,弯弯的双唇,好看整齐的牙齿。      纪晚风以为自己没了照片就认不出罗青林,但这个的笑让她像一头扎进了陈年老酒,回忆暴风雨一样席卷而来。那些原本容易丢失的犄角旮旯记忆碎片如同玻璃渣震颤在空荡荡大脑的阴暗密室,然后腾空拼凑出一面完整的镜子。      镜面中反射出只有这两个人,只有关于1983年那一年走马灯一样的故事。      她对这段回忆并不特别渴望,但那种如同盲人重获视觉一般摸索着激活记忆脉络的新鲜感让她几乎九窍都打通了。人其实是可以过目不忘的,当你忘记太多而成为空白的时候,记忆反而会追着要把一切都讲给你听。      那张脸竟然这么老了。她盯着他,直到发觉罗青林开始变了神色反过来盯着自己。      这场戏男女主角的内心博弈在回忆的铁轨上,互相都有对方的故事,但不敢相交。      “哦……啊……额……”她竟然说不出话,舌头打结,牙齿发颤,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      “你是……”罗青林终于问出来,他走近一步低头仔仔细细看着晚风的脸。      “徐童童!”她喊出来,不然会被自己的气儿给憋晕过去。罗青林吓了一跳,拍拍心脏点点头,但还是不甘心地看着那张脸,甚至细品了一下那人的声音。      纪晚风使劲挥手推开他:“让开老头!”转身扭头动作之大差点把天灵盖儿甩飞了,大踏步冲着人群走过去。她想干什么?脑子突然空白了,想逃跑,那老头极端碍眼!要远离他!      那帮黑压压的人群对着骨灰盒子祈祷默念上香什么琐碎的事儿她一概无兴趣,只是冲着那帮人就挤进去,不顾旁人错愕像吃了屎一样的脸色,徐母已经端着盒子开了盖子,揭开里面雕花的紫檀盒子盖就是灰里带白的骨灰。      方才三个捧场的女人都惦着脚扭着腰地纷纷演出一脸关切的表情,人群人有人擦着眼角有人低头默念,果真都是戏好的。      偏偏这里闯进来一个表演不及格的。“你去捣乱。”李田山下命令。什么叫捣乱?她没这种确切概念。      已经没人拦得住了,她一个跨步上去就一把抓着老爷子仅剩的钙质遗留在手里把尚且有些骨段子形状给捏成稀碎,一把扬向泡桐下挖开的一方净土。      旁边地上插着的几炷香被她这一下给打断了。徐老爷生前估计再佛性也不会料到一个外来人用脏手碰了他。      “干什么!疯了!简直是疯了!”徐母歇斯底里哀嚎起来,和之前稳如坚玉的模样判若两人,她一个激动竟然翻了白眼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盒子彻底撒了!骨灰就那样,大颗粒地滚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声,粉尘则就随着风发出苏露露的声音飘散了。      葬礼彻底毁了。这个女疯子。      徐思远冲过来一脚踹在纪晚风腹部,她“哎哟”一声彻底被踢飞了,有人喊了一声“报警吧!抓住她!”便就有人应了声跑过来死死按住她的四肢,之前作妖的三个女人更是喊打声一嗓子接一嗓子。      接下来该怎么演?!她不是天生会演戏,更不会过了200年能悟出来,李田山看中了她哪点?为什么就笃定她能在被人打死之前把场面圆回来?!      有人快把她胳膊肘按脱臼了,她艰难挣扎着反抗,趁机伸手捏向耳钉喊出来:“老子该怎么办!你特娘的跟老子讲清楚!”      耳边一阵轰然大笑。非常嚣张的笑。李田山躺在他主卧的大阳台的躺椅上,旁边两个女佣正一个给他剪脚趾甲,另一个用激光脱毛仪给他脱腿毛,他敷着面膜,一手拿着胶原蛋白饮料,另一只手拿着望远镜盯着相邻楼上某个窗口隐约透出的夫妻俩激烈地房事。笑了好一阵,面膜都笑掉了,之后懒洋洋地说:“乖,你现在来重复爸爸跟你说的话。”      “放你娘的狗屁!”她喊出来,旁边人以为是她骂他们,气的都在她的四肢上又加了一些力道,她被压的眼泪汪汪地叫出来,徐思远绕到她面前用靴子重重地在她脸上来了一下,这一下左边脸颧骨瞬间肿了,徐思远蹲下来,抓了一把地上腐烂的树叶掺杂着泥土,几下子撕碎了递在她眼前低声说:“给我吃了。”她隐约看到人群中有人挤过来,老头的声音对着旁人说:“算了,算了……金良也总归是晚福……你们劝劝思远吧……”      “吃。”他手中的东西散发出浓浓的泥土和树叶霉烂的气息。这算惩罚?她恍惚中记得自己在某些年份,最恶劣的年份中,她为了果腹吞过药材厂垃圾箱里腐烂发霉的药渣,喝过药厂下水管里流出来腥臭的污水。      耳钉传来李田山慵懒的声音:“你听得到吗?重复我的话,说‘我叫徐童童,是徐金良的女儿,就算打死我,我也是徐金良的女儿’。”      那人脸上深恶痛绝地表情已经扭曲到极致,眼前地上一脸鬼相的女人是人世间最大的臭虫,不立刻拍死难道还要留她在地球产卵祸害万年吗?!      纪晚风叹了口气低声说:“我叫徐童童,是徐金良的女儿,就算打死我,我也是……”“闭上你的嘴!”他没等她的脏自己的耳朵一把把那东西塞进她嘴里。      罗青林突然蹲下来拉着他还要挥拳打下去的手,低沉着声音似乎在耳语:“思远!好了!思远,停手!听叔叔的话。”徐思远依然紧盯着地上苦尝腐叶滋味咧着嘴的人,喘着粗气。      “怎么?没下手啊?看来那小东西是听话的,尤其是听罗青林话的。”耳钉这边李田山开打了音响,轻盈的音效传来幽幽的吉他声,《探清水河》唱了起来,他也跟着摇头晃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