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青年嘴角抽了抽，有这么直接说出来还反过来挑衅的吗？
“周南。”不等他说话，楚云烟就轻斥道，“说话注意场合，进去吧。”
注意场合，而不是不让说，这话就颇值得玩味了。
高瘦青年不笨，听到楚云烟这么说了，悻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楚云烟发话，几人换上手术服先后进了手术室，但在看见被麻醉的病人的X光片，都不由自主严肃了起来。
腿骨骨折，卡住了一条血管，稍有不慎就得大出血。
难怪要两个副院长一个主任亲自来手术，这种情况确实棘手，但也很典型。
其中一个副院长指了指床上已经睡过去的病人，道：“患者四十五岁，一个星期前入院，身体没有其他隐患，你们都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高瘦青年扫了眼挂着的片子还有报告，道：“这是很典型的偏位骨折，和普通骨折手术没有太大差别，但操作要求很高。”
那马尾女孩也大致看了两眼，自信开口道：“止血钳备用，先接上裂口，钢板固定，然后用软口小钢钉接合，只要操作得当，是不会伤到血管的。”
主任赞赏的目光看向自己推荐来的高瘦青年，道：“没错，这就是偏位骨折。第一次进手术室就能一眼看出来，很不错。”
“虽然典型但也不能轻视，你们能看出来，也要好好观摩学习。”副院长慈祥长辈的模样说道，又往楚云烟的方向看了过去。
楚云烟只是淡漠地点点头，算是肯定。
知道楚云烟就是这么个做派，副院长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高宏亮，你说说看，怎么个操作要求高了？”主任微昂着脑袋，颇有些考核的意思。
闻言，高宏亮犹豫了一下，随即腼腆一笑，指向了那X光片，沉声开口道：“偏位骨折，主要难度就在于接骨不触及血管，但裂口和血管很接近，所以需要我们在膝盖下方垫上硬板弯曲膝盖。另外这里——”
高宏亮指向片子上断口的位置，继续道：“伤口规整，没有骨刺，在上钢钉的时候要尤其小心角度，稍微的偏离都有可能造成血管割裂。”
主任和副院长都是极为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副院长终于是看向了周南，只是斜斜瞥了周南一眼，平淡道：“周南，有什么补充的吗？”
周南收回在一直病人身上细细来回打量的眼神，道：“没什么补充的——”
副院长听到这就皱了眉，颇有些不悦地打断了周南，道：“那就开始手术吧。”
说着已经给开刀部位消上了毒，看周南在门口那么嚣张的样子还以为会有什么出彩表现呢，谁知道根本就没几两本事。
刚消上毒，就听周南继续道：“——不过，要是这样动手术，他肯定会死，病患现在很明显不能直接开刀接骨。”
手术台上，很是忌讳说“死”这种不吉利的词儿，这话一说，周南就感觉到从两个方向劈了四道目光过来。
其中一个方向正是楚云烟，另一个则是那高宏亮。
“呵呵。”高宏亮终于等到了机会，冷笑连连，出言嘲讽道，“这种典型案例书上记载不下二十个，都是用这种办法的，这是最好安全的办法，你到底是哪个医科大学毕业的？”
“我没上过医科大学，医科大学出来的都是你们这样的人，学不到我所说的这些东西，”周南摇头，看了眼床上的病人，认真道，“但你们这样明显不对，应该再检查一下病患的现在的身体状况，尤其是有没有血管僵化之类的，如果病患血管比一般人……”
“行了。”不等周南说完，副院长就不悦地打断了他，挥苍蝇一般朝着他挥挥手，同时指挥起马尾女孩和青年，“你们在旁边准备好止血钳、生理液还有镊子棉团，病患麻醉效果已经起来了，赶紧手术！”
他心中十分不悦，这小家伙太不懂事，自己才说了病患没有其他隐患，他转眼就说要再检查一下，这哪里是把自己的话当放屁，简直就是打自己的脸啊！
而且他身经百战，早就做过不下千场手术，这点小手术根本不值一提，这么个小护士还来指点上来了，看不起谁呢？
高宏亮微垂着头，朝周南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但很快就褪去。
楚云烟凌厉的眼神扫过来，里面透露出来的危险气息让周南闭上了还要争辩的嘴。
周南很委屈，这个副院长怼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你这个副院长也不帮我了？你是我老婆诶！你看你还瞪我！
见周南吃瘪，高宏亮很是开心地示威，手里抱着工具盘，时不时就冲周南挑衅地笑一笑。
楚云烟和另两人都忙着手术，没空管他们。
周南心里默数着，拿小本本记下。嗯……加上之前的这家伙已经冲自己笑了四次了。四次说明什么，说明这家伙要挨揍了。
人命关天，周南眯了眯眼，决定暂时先不管那高宏亮，开口道：“病人血管受不住这种强行接骨的，这么办肯定会大出血——”
“不好！”
周南话音未落，就听那主任一声大叫，“滋溜”一声，他脸上就被病患伤口处激射出来的血柱喷了满脸，心率监测器也滴滴响了起来。
围着病人的三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周南！”楚云烟一声清喝，周南脑袋已经探到楚云烟肩上看向了病人。
快速扫了两眼血流不止，深可见骨的伤口，周南啧啧道：“我说了吧，说了会出血，你看，真的出了吧，你们还不信我……”
趁着几人楚云烟还没来得及发火，周南话锋一转，有条不紊道：“两个止血钳分开固定夹住，直接切开血管固定骨头，打上钢板之后再接骨。”
周南又飞快挪开了脑袋，从还目瞪口呆的青年手里抢了工具盘，拿了止血钳递向楚云烟。
情况紧急，楚云烟咬咬牙，接过止血钳再看向鲜血淋漓的伤口处，眼神随即变得凌厉冷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