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片寂静。
江南怔怔的着江言,从他眼底,似乎出了些什么,却又终究什么都没懂。
江南只想逃。
现在的江言,于她而言,比之前还要恐怖。
她已经可以接受江言犹如恶魔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推她入深渊,却根本没办法接受江言刚刚说的那些!
江南的目光,缓缓移到了江言侧脸上。
白皙的皮肤上,此刻印着一道巴掌印,十分明显。
可见江南刚刚情急之下下手有多重。
深吸一口气,江南转而向他的眼睛,“江言,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江南低声问着,一字一顿地,问的十分缓慢。
而目光也始终凝在江言脸上,捕捉着他的每一分神色变化。s11();
“我知道。”
江言没有半分犹豫,低低的开口,却莫名的转过头去向车前方,像是不敢去江南的眼睛。
顿了顿,江言忽地轻声笑了。
“江南,如果你能知道我都面临过什么样的选择,你就会知道我有多爱你,也许等到那一天,你就会少恨我一点。”
江言的声音放的很轻,轻到咫尺之隔,江南却有些听不真楚。
话音落下,江言转过头来。
然而,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江言却从她眼底到了明晃晃的厌恶与反感。
对于江言说的那个“爱”字。
江言顿了顿,随即再度转头向了前方,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却一点点的暗了下去。
车内再度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隔了半晌。
江南终于开了口,她侧头去江言,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忿然,“面临着选择?江言,究竟面临着怎么样的选择,能把自己的亲妹妹一次又一次的推向深渊,能把自己口口声声说爱着的人,逼到别人床上?”
提起这些,江南便很难再保持冷静,眉头皱的紧牢,江南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侧脸。
江言越是这样,她越是觉着恶心又好笑。
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她都刻在了骨子里,半点都没忘过,她从没那么恨过一个人,恨到,恨不得将他抽筋剥骨。
恨不得能食他血肉。
可是最后,他却忽然告诉她,他所做的那些都是因为爱?
因为他自己畸形的爱么?
江南只觉着荒谬。
忍不住冷笑一声,江南仍旧抬眼他,眸底讽刺分明。
她在等着江言的答案,她倒是很想听听,江言到底是能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
然而江言却良久没有出声。
隔了半晌,江言转过头来,目光缓慢的同她对视,一点点的注视着她的眼,轻叹一声,却是抬手揉了揉江南头顶的发。
动作放的很轻,像是担心吓到她一般。
江言开了口,语气很轻,语调缓慢,“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以后你会知道的。”
“呵。”
车内紧接着响起的,便是江南的一道冷笑声。
再没说一句话,江南抬手打开了车门,直接侧身下车。
下车,关门。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更不拖泥带水。
“抱歉,我已经没兴趣知道了。”
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江南的声音堪堪传来。
从江南开车门,到她开口,下车,关车门……江言则始终静坐在驾驶室内,再没动弹半分。
目光略微垂下,不清眸底情绪。
更没有再去拦她。
江南快步走出去几米远后,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开门声。
江南没回头,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钥匙给你,一直向前开,左转就进入市区了。”
江言的声音在身后低低地传来,与此同时,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响。
江南回头,便见汽车的钥匙掉落在地面上。
而江言已经向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他走路一向很快,江南怔神的这么片刻里,江言便已经走出了很远。s11();
旁边有一条小路,江言身形一转,直接没入了路旁荒凉的小树林中。
直至消失不见。
江南站在原地,紧咬着下唇犹豫了片刻,随即走上前弯身捡起了钥匙。
开门,上车。
江南坐在驾驶室内,心情却是五味杂陈,眼前似乎还能浮现出刚刚江言眸光暗淡的模样。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江言。
记忆中的江言,一共有过两幅模样。
一副是记忆的最初那几年,他是温柔细心的哥哥,在她母亲去世后,仍旧对她无微不至。
总是能替她抗下一片天来。
而另一幅模样,则是三年前开始,他忽然变了。
变成了那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一步步逼迫着她走进深渊,直到将她亲手送到时逸身边。
即便是在时逸身旁,江南都没能彻底躲掉她。
然而无论是哪副面孔,江南都从未见过那么消沉的江言,眼底的光寸寸碎裂,暗淡的让人有些心疼。
摇下车窗,江南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摒弃掉脑中那些混乱的想法,驱车向前开去。
按着江言刚刚告诉她的方向,江南果然很快驶入了市区。
一路驱车回到了别墅。
下车的一瞬间,江南那颗始终紧紧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江南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然而,想起那个陌生房子里被江言枪击的几个人,想起江言在车里说的那番话,江南还是觉着一颗心瞬间收紧。
难以面对。
将车停在车库,江南独自回了房间。
别墅内空荡荡的,时逸还在公司没有回来,江南便独自回房泡了个热水澡。
人在心情抑郁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放松。
整个人浸在浴缸内,江南阖上眼,却始终没办法做到真正的放松。
闭上眼,眼前却始终浮现着江言的那张脸。
废弃的小屋内,江言戴着帽子口罩,冷着一张脸扔来外套将她身子罩住。
车内,他歇斯底里的说着自己早就疯了。
还有她下车时,江言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
江言一定是疯了。
江南将身子向下缩了缩,整个人浸在水中,屏着呼吸,水面瞬间没过她头顶。
脑中那些纷杂的声音终于消散了些。
*
*
时氏。
聽聽&nbs
p;聽时逸从工作中抽身出来,抬头了一眼时钟。
已经七点了。
这个时间点,江南恐怕早就在别墅里喊饿了,想到这里,男人伸手合上文件夹,菲薄的唇角抿起几分笑意,眼前似乎瞬间浮现出江南噤着鼻子喊饿的模样。
江南有一个习惯,无论他应酬到多晚,江南都会等他回去一起吃饭。
时逸站起身来,将挽起的衬衣袖口缓缓放下,准备下班。
“恰恰——”
就在这时,敲门声忽地响起。
时逸略微皱了皱眉,眼底掠过几分不满,“进。”
房门推开,进来的是陈秘。
“时总,庄……”
陈秘的话刚说了一半,刚刚阖上的门便自外推开,庄舒妍的身影瞬间闯了进来。s11();
“阿逸。”
庄舒妍一边唤着,一边越过陈秘,向着办公桌的方向快步走来。
男人仍旧保持着刚刚的站姿,眉心皱紧了几分,随即向陈秘,略微扬了扬头,示意她先行离开。
陈秘了然,点点头,便退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庄舒妍也已经走到了桌前。
一脸急迫的,庄舒妍半倾着身子,直接抬手拽住了时逸袖口,面上满是焦急,“阿逸,孩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有半分客套,庄舒妍直接开门见山。
时逸没应声,却是抬手将庄舒妍拽着他袖口的指尖拂开,这才不咸不淡的开了口,“再等等。”
开口时,时逸眼前浮现出了那晚,他在发现江南偷吃了避孕药后,怒不可遏的甩了她一巴掌时的场景。
那个向来聪慧到喜怒不行于色的小女人,眼底尽是明晃晃的失望与嘲讽,她用满是自嘲的语气,说她自己不配怀他的孩子。
就这么回忆着,胸口莫名的有些泛闷。
时逸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自己与庄舒妍之间的距离,“你放心,我答应过的事就不会反悔,还有,我也在派人找着和秉辰骨髓配型相符的人。”
然而时逸的承诺却并没能让庄舒妍安心下来,她再度上前一步,情急之下又想去攀他手臂,“阿逸,秉辰真的等不及的……”
“我知道。”
时逸蹙眉,眼底的不悦愈发明显。
“没什么事就先回吧,我还有事。”
语气清冷的下了逐客令,时逸也不再去她,直接拿起桌面上的文件,转而向办公室外走去。
留下庄舒妍独自站在原地怔神。
怎么会这样……
自从若宁去世后,作为若宁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时逸始终把对若宁的那份爱和亏欠间接的转移到她身上。
就是连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即便是当初,她在时逸和江南婚礼当晚,扮作若宁的模样爬上了他的床,他都装着酒醉纵容了这一切。
怎么现在会忽然变成这样?
庄舒妍转头,只能堪堪见时逸离开的一个背影。
下一秒,办公室房门重重阖上,早已不见了男人清冷挺拔的身影。
紧咬着下唇,庄舒妍面色愈发冷厉,再这么下去,时逸早晚会把若宁抛之脑后,到了那个时候,她这个原本就只是被爱屋及乌的存在,更是不值一提。
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庄舒妍也转身向办公室外走去,唇角缓缓挑起几分冷笑。
来,是时候给他们下一个重磅炸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