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卦天门刚刚更新最快 > 24、恶人就该有恶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原来为了钱财,有些事情真的可以做到如此丧心病狂的程度。

    昔日视频里那个敦厚阳光的视频主,如今就站在我的面前,却让我有些毛骨悚然起来了。

    我忍不住问道:“视频是面向公众的,老树总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就没有人觉得不对劲吗?”

    “当然会有人问。”羊港渲说道,“但我从一开始便引导他们,老树做了那么多好事,功德即将圆满,能够长时间留下来关注我们视频的粉丝,大多都是信这些的,他们甚至自发的在视频下方维持秩序,鼓吹老树这是打坐入定,很快便要成佛成仙了。”

    我真的有些无语了:“可尸体终究只是尸体,即便年前温度低,也不可能一直将他放在那儿,不是吗?”

    “老树出事的那一夜,我想了很多很多。”羊港渲痛苦道,“我穷过,知道穷日子有多难熬,没有老树,我将一败涂地,但眼下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正如你所说,终有一天我会露出马脚,我得弄最后一笔钱为我逃离如今的困境做准备。”

    “所以惠城的事情你自己接下了?”我问。

    羊港渲点头:“老树出事之前,我跟那边已经定好见面的时间,但回村之后,我憋着两天没跟那边联系,那边急了,一直打我电话,直到第三天我才接。

    对方质问我为什么爽约,我说不是我故意放他鸽子,而是老树算到他即将大难临头,要帮他会损耗大量功德,老树不愿插手。

    那边软磨硬泡,一再加价,我始终不松口,不停强调损功德的事情,最终,那边加价到了一百万。”

    “一百万!”我惊了,“这么一大笔数目,可见那边的事情的确很棘手,没有老树,你不怕自己栽进去吗?”

    “没有老树,还有别人,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羊港渲继续说道,“我花了五万块钱,请了一个我认识的也是看事的大师装成我的助理,带着他一起去了惠城。

    很快我们便见到了事主,那是惠城一家连锁酒店的大老板,五十多岁,身体常年不大好,一年前刚做完心脏起搏器植入手术,人是救回来了,但却总是做梦,梦里总有一个人手里拿着刀,要剜他的心,他被这个梦折腾的整个人瘦如枯柴,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这件事情你们解决掉了吗?”我问。

    “算解决了,又算没解决。”羊港渲捏了捏眉心,继续回忆,“我请的那个大师倒是有两下子,在我问了事情来龙去脉之后,大师便跟我推断,是事主用的起搏器有问题。

    我便将推测说给事主听,装成一副世外高人、轻易不出手的样子,全程指派我的大师助理施法、问魂等等,一系列操作下来,断定事主的心脏起搏器来路有问题。

    事主人脉很广,又有钱,很快便追根溯源,最终发现他花大价钱换的那对心脏起搏器,竟然是从火葬场低价转手来的。”

    “所以是那对心脏起搏器的原主人一直在叨扰事主,对吗?”我问道,“后来怎样?事主有去重新做手术吗?”

    羊港渲点头道:“我们帮着超度了原主人,事主重新联系了一家大医院,换了新的心脏起搏器之后,整个人精气神很快便好了起来,重获新生了一般,而我的一百万也成功到手。”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既然这么顺利,你又为何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事主的事儿解决了,我的事情才刚刚开始。”羊港渲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刚想点燃,看了我一眼,又夹在了耳后,继续说道,“有了那一百万,再加上我之前跟老树拍视频和给人看事的积蓄,我便打算暂停视频更新,下葬老树,带着钱去南方重新开始我的新生活,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等我从惠城回去之后,老树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啊?”我也懵了,“是不是被村里人发现,下葬了?”

    “要是下葬了就好了。”羊港渲说到这里简直都要哭了,“那时候天都快黑了,我没命的找遍整个村子,问了好多人,根本没有人看到过老树,都以为老树是跟我一起出村看事去了。

    我当时真的被吓死了,甚至还去当初翻车,摔死老树的山崖看了,根本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事情严重了,死人不可能复活,甚至自己跑出去,老树不见了,到底因为什么,我揣测了很多可怕的原因,可最终事态的发展,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我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问道:“老树呢?你后来找到他了,对吗?他现在在哪儿?”

    “当天夜里我根本无法睡觉,开始收拾东西,想着如果老树真的找不到了,我还是得按照原计划离开村子去南方。”羊港渲两只手紧紧地捏在一起,指节泛着白,嘴唇都有些哆嗦起来,“可夜半时分,村子里却闹了起来,有人偷鸡。

    我也跑出去看,结果就看到老树好端端的站在那儿,手里拎着一只被咬断脖子,还在滴血的老母鸡,他的嘴上全是鸡毛和血,偷鸡贼竟然是活过来的老树!”

    “他不是真的活过来了。”我当即断定,“你说过,老树有自己的原则,过午不食是其中一条。”

    “对。”羊港渲承认道,“老树不是真的活过来了,我也确定,但偷鸡贼的确是他,听村里人的口气,我不在的那些天,村里几乎每天夜里都丢鸡,那天晚上他们之所以能抓到老树,也是因为联合起来做了埋伏,就等着偷鸡贼上门。

    老树的不正常行为让村民们不解,但拍视频的那段时间,老树在村民心目中的地位毕竟不一样了,我又主动做了赔偿,大家也就散了。

    我想将老树领回去,可他不跟我走,扔掉手中的老母鸡,冲着我龇牙咧嘴的嘶吼,林姑娘,你不知道当时的情景,我感觉眼前站着的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野兽,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等一下。”我打断羊港渲,问道,“按照你所说的,老树在你去惠城之前已经死了,然后又偷鸡饮血,尸体早已经见了血光,难道没有尸变?”

    “他的样子不像是尸变。”羊港渲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天夜里老树没有跟我走,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四肢着地,朝着村子后山奔跑而去。

    回到家里,我想立刻拿着行礼离开村子,可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没有走,老树的事情不解决,我就算是走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我当即给陪我去惠城的那个大师打了电话,让他来一趟村子,并且将老树的事情透露给了他,却没想到他竟然狮子大开口,伸手跟我要五十万,保证帮我解决老树的问题,让老树入土为安。”

    这真是狗咬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我信了那狗东西的话,咬牙将刚到手的一百万又抽给他一半,他陪我一起去后山找老树,找了整整一夜,根本没有老树的半点影子。

    可就在第二天夜里,村东头宋家的大闺女宋萍萍不见了,宋家当即便报了警,来了几个警察调查了情况,连续找了两天都没找到人,宋萍萍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老树干的?”我问。

    “我第一反应也是如此,但我找不到老树,也不敢声张,只能勒令我找来的那个大师继续帮我找老树,结果那家伙一看事情闹大了,竟然卷了我的钱,跑了!”

    羊港渲说到这里,狠狠的跺脚,显然还是心疼那被骗走的五十万。

    五十万是笔不小的数目,但羊港渲惹上了这事儿,是绝对不敢去报案的,那所谓的大师倒是坐收渔翁之利了。

    我继续问道:“后来呢?宋萍萍如何了?”

    “就在大家满世界的找人的时候,第三天一大早,宋萍萍自己回来了,就躺在自家床上,整个人瘦了一圈,沉沉的睡着。”羊港渲娓娓道来,“人找到了,宋家人消了案,等到宋萍萍醒来,宋家人问她这两天去了哪里,她也不说,只是阴测测的笑。

    我当时也在场,看着宋萍萍笑的那样子,那双阴鸷嗜血的眼睛,跟那天夜里,老树盯着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说到这儿,羊港渲忽然来握我的手,被我躲过了,他近乎乞求道:“林姑娘,你是内行人,听到这儿肯定也能看出来,老树是冲着我来的,宋萍萍只是他报复我的第一步,我不能把事情闹大,必须从源头上一举将老树拿下。

    我得找一个有能力又足够可靠的人帮我悄悄地解决掉这件事情,找来找去,还是觉得林姑娘你最合适,当然,只要你帮我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我必定不会亏待你的。

    我……我也给你五十万,林姑娘,你一定要帮帮我。”

    其实到这儿,我对羊港渲这个人,真的是嗤之以鼻了。

    甚至觉得,恶人就该有恶报,他该为自己的贪婪与不仁行为付出代价。

    但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不仅仅是老树和羊港渲,还有无辜的宋萍萍,并且接下去,还会有更多的人因为老树,因为羊港渲而遭殃,我无法知晓了这件事情而无动于衷。

    既然开了外公的店铺,我本就是要往这条道上走的,也算是继承家业了。

    想到这里,我还是决定跟羊港渲走一趟,看看具体情况,如果能帮着解决,不是更好吗?

    我便对羊港渲说道:“你的钱来路并不干净,我也不稀罕要,但你得答应我,这件事情解决掉之后,你得为你的所作所为承担相对应的责任。”

    羊港渲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只要林姑娘能将事情解决了,我保证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收拾了一下,跟着羊港渲的车离开。

    ……

    羊港渲的家离凤凰城并不算远,我在视频上看到过,更接近于天门山一带。

    车子一路开过去,越开越偏僻,最后上了山路,颠簸的特别厉害。

    开到一半的时候,车子忽然停了下来,羊港渲指着旁边的崖坡对我说道:“当时我的车就是从这儿翻下去的,老树是在底下的那棵大树根那儿找到的。”

    我点点头,他重新发动车子,又开了十来分钟,终于进村了。

    可刚进村子,便有悲戚的唢呐声传来,羊港渲看了我一眼,一脸的惊慌:“坏了,出事了。”

    村子就那么大,循着唢呐的声音,很快我们便找到了办丧事的那一家,远远地,羊港渲便站在原地不动了,一脸死灰的对我说道:“是宋萍萍家。”

    我心里咯噔一声,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缓了缓,伸手拽住羊港渲,说道:“别忘了来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这些事情因你而起,无论现在发生什么,你都必须去面对,走,去看看。”

    羊港渲被我拽着往前走,越是靠近宋萍萍家,他的步子迈得越艰难。

    直到到了宋萍萍家的大门口,他才强打起精神来,上前拽了一个村民问道:“王婶,宋家这是怎么了?谁没了?”

    那王婶一拍大腿道:“啊呀,港渲,你这几天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啊?宋萍萍没了!”

    真的是宋萍萍没了!

    羊港渲脸色瞬间煞白,沉住气,继续问:“宋萍萍那么年轻,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我这几天在外面办事,村子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港渲你不知道。”王婶拉着羊港渲往外走了几步,声音都放低了,我跟在后面,就听王婶神秘兮兮道,“宋萍萍前段时间不是忽然失踪了两天,后来又自己回来了吗?”

    羊港渲立刻点头,说道:“这事儿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后来在家没待一天,又没了。”王婶继续说道,“就这么陆陆续续的失踪又自己回来,来来回回三次,整个人都瘦脱了形了,前日回来,倒在家门口就没用了。

    大家都在传,宋萍萍这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被吸了精气才丢了小命。”

    “王婶可别瞎说,这无凭无据的,会引起村民恐慌的。”羊港渲一本正经道。

    王婶伸手拍了羊港渲胳膊一下,嗔怪道:“你看你这人,是你来问,我就跟你说我听到的,你反倒说我瞎说来了!”

    说着,又莫名叹了一口气,道:“这会子我倒是有些想念起老树来了,他要是在村子里的话,宋萍萍这事儿,他肯定一早就能看出来,也不至于像大家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白白耽误了时间,眼看着宋萍萍这么年轻丢了性命。”

    话音一转,王婶又问道:“对了,港渲啊,老树这次跟你出去看事,没跟你一起回来吗?宋家正在找人想帮着宋萍萍超度亡魂,老树要是回来了,你让他过来帮忙啊!”

    这一问,羊港渲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我扶了他一把,他稳住身形,这才吞吞吐吐道:“这次我们在外面遇到的事情也挺棘手的,老树得留在那边坐镇,差我回来拿几件东西,我拿了就得赶回去呢。”

    我冷眼看着羊港渲,这人撒谎都不带脸红的,一个谎连着一个谎,终有一天纸包不住火,他死的会比谁都难看。

    “那真是可惜了。”王婶遗憾道,“看来也是这宋萍萍福薄,没这个缘分吧,港渲啊,老树的事情重要,你去忙你的吧,别像宋萍萍这样耽误了。”

    羊港渲点头应和,转而又说道:“我这才刚回来,天色也不早了,今夜肯定赶不了路,既然来了,我就去给宋萍萍上柱香吧,正好我这次还带了老树在外面结识的一位道友来,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

    王婶这才注意到身后的我,一眼看过来,立刻叹道:“这是哪家的俊姑娘啊,看起来年纪倒是不大,竟然是老树的道友?也是会看事的?”

    羊港渲立刻说道:“这位是林姑娘,王婶你别看她年纪不大,本事可不小,跟老树不相上下。”

    “那敢情好!”王婶一拍手,拉着我说道,“既然姑娘会看事,肯定也会超度,宋家正到处找人呢,今晚你们又不走,姑娘刚好能帮上忙。”

    王婶不由分说的拉着我进去,找到宋家人说明情况,我是羊港渲带来的,宋家人当然相信我的能力,带着我去灵堂。

    一进了灵堂,整个温度仿佛一下子降低了好几度,羊港渲已经跪下来给宋萍萍烧纸钱磕头了,我站在旁边,嗅了嗅鼻子。

    羊港渲磕过头站起来,眼睛都不敢往宋萍萍的遗像上看。

    我既然来了,便也跟着拜祭了一下宋萍萍,烧纸钱的时候,连打了几个喷嚏,捂着鼻子站起来,羊港渲关心道:“林姑娘,是不是来的路上吹了风,感冒了?”

    我摇头,侧身站在一旁,扫视了一圈灵堂,这才沉声问道:“你闻不到吗?”

    羊港渲疑惑道:“闻不到什么?香火味吗?”

    “不!”我笃定,“香火味之下,还掩盖着一股淡淡的尿骚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