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卦天门刚刚更新最快 > 68、环环相扣
    胡庭桉眼睁睁的看着我陷入枯骨阵中,奋力游上来想要抓住我,慌乱的眼神里带着不解,即使他已经很努力了,可为时已晚,我身后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一下子吸了进去。

    那股吸力显然不是从枯骨阵中传来的,而是它背后的另一股力量透过枯骨阵将我吸了出去。

    我的眼前一片水花,双手双脚无助的扑腾着,想要摆脱这股吸力,可怎么也做不到。

    我能看到那些枯骨在我穿过的时候,像是受到了某种挤压,一下子碎裂开来,比之前被红色蜈蚣粉碎的场面还要惊心动魄。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落下去,胡庭桉的身影被隔绝在那一片碎骨之外,我的眼前一片迷蒙,脑子里面嗡嗡作响,直到大片的鱼群将我笼罩了起来,试图带着我离开九里涧的水域。

    我的身体在穿越枯骨阵的时候,明显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浑身都在痛,像是要散架子了似的。

    就在那个时候,一道凄厉的女人的叫喊声从下面传来:“林玥……”

    紧接着,大片的枯骨围绕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带角的蛊虫从四面八方包抄上来,不断的侵袭着鱼群,那种场面我一辈子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到处都是被蛊虫啃噬的残缺不全的鱼儿尸体,这些鱼儿都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

    就在这个时候,沉闷的骨铃声透过层层水浪响了起来,骨铃一直都在胡庭桉的手中,这是用来召唤徐刚的,而徐刚肚子之所以大了起来,就是因为这些蛊虫,所以骨铃对于这些蛊虫也有相同的召唤力。

    胡庭桉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要用骨铃将这大片的蛊虫,全都朝着他自己的方向吸引过去,他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救我吗?

    但我根本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想这些,因为紧接着我就看到一片蝎子朝着我这边游了过来,我的小腹之中也开始隐隐作痛。

    江红叶来了!

    江红叶的血蝎蛊不可能再受胡庭桉手中的骨铃调动,那些蝎子来势汹汹,蝎尾齐刷刷的瞬间拉长,像是一把把利剑一般戳进鱼腹,眨眼之间护着我的鱼群被击散开来,周围水域中一片血腥味。

    就在那个时候,江红叶一身黑色的巫师袍在水中张开,从上面压下来,犹如一只巨大的蝙蝠想要将我吞食掉一般。

    她的速度特别快,眨眼之间便已经逼近我,从宽大的巫师帽之中,那只血蟹蛊灵一下子冲出来,尖锐的蝎尾放射出一股毒液,瞬间将我全身麻痹。

    我脑子里很清醒的意识到我必须赶紧离开这片水域,今天的一切都透着一股不寻常。

    从无缘无故的降水,到徐刚的预警,再到那顶轿子的出现,以及我被九里涧的水卷入其中,这一切都是胡景霄和江红叶在背后操控,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接近胡岁禾的水晶棺。

    如果这个时候我被麻痹过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江红叶会带着我去完成我之前没有完成的动作,所以胡庭桉阻止我也是有原因的吗?

    可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想更多了,我努力的想要驱动我的身体游起来,可是浑身的神经都已经开始麻痹,身体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江红叶伸手来抓我的时候,我几乎避无可避,但让我们两个都没想到的是,同一时刻,从水里的最深处发出一声嘶吼,那吼叫声震得整个凤凰山都在晃动,九里涧中的水像是沸腾了一般不停的冒着水泡,就在那一片水泡之中,一抹红色的身影飞跃过来,将江红叶撞开,驮着我朝着北边游去。

    那是一头身形巨大的红鲤鱼,游动速度特别快,没多久就已经背着我穿过九里涧,等到她背着我透出水面的时候,我们已经朝着江城大河的方向游去了。

    直到那个时候我的全部神经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眼皮子耷拉着就想昏迷过去,但我还是强撑着问道:“红裳,是你吗?”

    “行水令放在你手里,简直就跟个废品一样。”红裳恨恨道,“就你这点道行也敢来凑热闹,真是不自量力。”

    我闭着眼睛笑了笑,整个人疲惫不堪,血蝎的毒液让我失去知觉,一句话都没说得出来就昏迷了过去。

    我没有问红裳要把我背到哪里去,这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被带去哪儿也真的无所谓了,因为我根本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跟自己说要相信胡庭桉,因为他是我母亲挑选出来守护我的人,可是他让我失望了,虽然在最后关头他极力地想要补救,可是对我来说已经晚了。

    信任这种东西,一旦坍塌就很难再建立,除非以后他再给我一个强有力的解释,否则我心里的这道坎就真的很难过去了。

    ……

    随后一段时间我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直到有一股凉凉的气息输进我的身体里,我整个人才慢慢的清明起来。

    浑浑噩噩之中,我好像听到红裳的声音:“我已经把人给你带来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不准反悔。”

    随即一到清亮的男声响起:“放心吧,我江鹤年从来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江鹤年?

    我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一片光亮,身下是软软的床铺,帐围四周挂着一串一串的珍珠贝壳,特别漂亮。

    但这个房间对于我来说是极其陌生的,我下意识的就想要坐起来,可浑身酸痛,挣扎了两下,旁边有人听到动静便过来将我扶了起来。

    坐起来之后,我才看到不远处的圆桌旁坐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色锦袍的男人,圆桌上摆着一只很大的夜明珠,就是它照亮了整个房间。

    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转过脸来看着我。

    男人束着金冠,面若玉盘,一双剑眉横插鬓角,目似寒星,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矜贵的气息。

    我问:“这里是……”

    “江城龙族。”男人说道,“我是江鹤年。”

    江城龙族?我记得之前红裳跟我要行水令的时候,她对江龙王满腹的怨念,口口声声说要找江龙王报仇,如果不是当年江城龙族,她的家族也不会遭逢大难。

    如今红裳将我带到江城龙族来,又是意欲何为。

    我迷迷糊糊中听到的那些话,分明是红裳在跟江鹤年做什么交易,红裳莫不是就这样把我卖掉了?

    能够跟红裳做交易的这个叫做江鹤年的男人,又是什么来头呢?

    我犹豫着问道:“你就是江龙王?”

    男人点头:“对,是我。”

    我顿时警惕了起来:“你让红裳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我要回家!”

    “红裳救了你。”江鹤年说道,“你中计了,你知道吗?”

    对,我的确中计了,但这跟红裳,跟江城龙族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我微微一想便明白了过来:“今天那场雨跟你有关?”

    “即使作为江龙王,兴风作雨这种事情也不是我随意就能做的。”江鹤年说道,“每年我能下多少雨,兴多大的浪,也得在上面给我的职权范围之内,否则被对家参一本,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但你是这一片水域的掌权者,这一场大雨无论是谁下的,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必定是经过你的默许的,不是吗?”我质问道,“你与凤凰山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关系?”

    江鹤年笑了笑说道:“林玥,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既然能让红裳把你救出来,就不会伤害你,我找你过来也的确是有事情想跟你说的,而这件事情与凤凰山也确实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怎么也没想到凤凰山的事情会与江城龙族还有关系,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了,谨慎问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拐弯抹角,我听着。”

    江鹤年说道:“对,我的确知道今天会有这样一场雨,并且这场雨是怎样形成的,我也心中有数。本来我是应该提前阻止这场雨的降临,但我没有,我做了一次试探,却没想到该上钩的人瞬间全部上钩了。”

    所以这场雨本身就是一场阴谋。

    我盯着江鹤年,眼前这个人淡淡的坐在那里,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息,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大概就是天生的王者之气吧。

    “林家、陈家、胡家,风水界、蛊术界等等等等,全都在盯着凤凰山那一亩三分地以及你身上的这枚天门铃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江鹤年问道。

    我摇头:“我一直处于纷争的漩涡之中,可悲催的是我永远是那个最弱的也是最无知的一个,所有人都在利用我,却没有人能够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我可以。”江鹤年说道,“今天这场雨本不应该出现在凤凰山周边,可凤凰山底九里涧中有东西正蠢蠢欲动,导致九里涧乃至江城大河整片水域的水流都不正常的运转了起来,而这场雨给了所有人一个信号,那就是他们一直在等待的东西,终于要破关出来了。”

    “你是说胡岁禾要突破水晶棺出来了?”我下意识的便问出了口,但随即又意识到不对,因为如果胡岁禾可以自己突破水晶棺的束缚的话,那胡庭桉也就不会阻止我去砸水晶棺了。

    江鹤年摇头:“如果只是狐族内部的纷争,我又怎么会掺和进来呢?”

    “跟江城龙族有关?”我怎么也没回想到,事情会如此复杂起来,“你的意思是水晶棺下还压着什么东西吗?”

    江鹤年点头,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当时脑海里不停的运转,如果水晶棺下面还压着什么东西的话,那么胡岁禾的水晶棺葬在凤凰山,从一开始就是有着某种目的的。

    虽然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关联,但却知道江鹤年也根本不想水晶棺被破坏掉,那么胡庭桉当时那么紧张,就是因为他知道,如果水晶棺被破坏掉会招致怎样的祸端,所以是我错怪胡庭桉了吗?

    他那么着急的样子,从根本上来说,其实就是为了想救我?

    想到这儿,我内心微微有些松动,人总是更加愿意去相信自己想去相信的东西。

    可接下来江鹤年对我说的话,粉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

    他说道:“很多年前,江城龙族发生过一次大动荡,无论是江城龙族主脉,还是周边那些分支,没有一个不想借着那次机会吞并江城龙族这块肥肉,而我也就是那时候回到江城龙族,力压反叛者,平定了这场动乱,接手了江城龙王的位置。

    一将成名万骨枯,所有对手之中,有一个人是我最忌惮,也是我最后拿下的,那人生于江城龙族,早年间因为修行邪术而被江城龙族除名,远赴苗疆,卧薪尝胆数万年,就是为了等待那样一个机会杀回来。”

    龙族、邪术、苗疆,所有的词汇聚集在一起,到最后在我脑中形成一个词:毒蛇蛊。

    我几乎脱口而出:“你所说的邪术,是不是蛊术?被你镇压的那个人,是不是炼成了毒蛇蛊的蛊灵?”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江鹤年说道,“我父亲这一辈子风流成性,到底有多少孩子流落在外,他们的真身又是怎样的,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如果不是这样,或许如今坐在这江龙王位置上的也还是他,又怎会搅得整个江城龙族差点跟别人姓了呢?”

    江鹤年说着,自嘲的笑了笑,眯着眼睛看着我道:“江鹤祺的母亲就是一条修炼数万年的白蛇,她横渡江城大河想要去往北方的时候,恰巧被我父亲撞见,一夜风流有了江鹤祺,江鹤祺生来也是一条白蛇,修炼天赋一般,并不被我父亲重视。

    他为了争宠,偷偷修习蛊术,在正统龙族族人的眼里,是极其不齿于修炼蛊术的,那种东西我们视为邪术,江鹤祺剑走偏锋,东窗事发之后,他被逐出江城龙族,一路潜去苗疆,最后竟真的被他修炼出顶级蛊灵。

    适逢江城龙族内乱,我父亲惨死,群龙无首之际,他杀了回来,搅得整个江城龙族乌烟瘴气,最终却被我封印在了凤凰山底的凤凰眼之中,想要以凤凰眼中的天泉水净化他的蛊灵,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还留有后手。”

    我震惊于江鹤年口中的过往,所谓凤凰眼天泉,应该就是葬着胡岁禾的那方水域,所以,胡岁禾的水晶棺下还封印着江鹤祺的毒蛇蛊蛊灵?

    这样说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胡岁禾是胡盛南葬的,胡盛南是五毒教的人,而江鹤祺曾经逃窜到苗疆,他们二者之间说不定有着某种联系。

    我激动道:“江鹤祺的后手就是胡盛南,而胡岁禾的水晶棺,就是胡盛南为江鹤祺突破封印埋下的引子,今天那一场雨是江鹤祺兴风作浪弄出来的,他要破除封印出来了,这场雨给了那些期待着他出来的人一个强有力的信号,所以他们才会引我去凤凰山,想要借我的手破掉封印。”

    “你说对了百分之九十。”江鹤年说道,“但你说错了一点,那就是江鹤祺与胡盛南并不是前后辈的关系,他们是平等的,是狼狈为奸。

    胡盛南当初将胡岁禾的水晶棺葬在凤凰眼天泉之中,为的什么,你应该明白。”

    “胡岁禾吞下天门铃自杀,一尸两命,怨念横生。”我分析道,“而江鹤祺修炼巫蛊之术,走的并不是正常路径,他手中的杀戮必定不少,胡盛南将水晶棺葬在那儿,就是为了让胡岁禾母子吸收封印之中溢出来的杀戮怨念之气,久而久之,形成子母蛊。”

    “既是子母蛊,也是子母煞。”江鹤年说道,“胡岁禾早就不是当初长白山那个纯净无暇、高高在上的天门铃传人了,她早已经成了一个女魔头,而这个女魔头一旦被放出来,后果可想而知。”

    我当即说道:“可现在种种信号都在表明,她已经快要出来了,江红叶、胡景霄等等,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为了放她出来。”

    就连我也数次感应到了她的气息。

    “对,他们都想放她出来,但目的却各不相同。”江鹤年说道,“有的人是想要驯服她这个女魔头为己所用,有人是想要借助胡岁禾突破水晶棺的这股气力,彻底冲破封印,放江鹤祺出来,而还有人是想让曾经那个纯净无暇的天门铃传承者再次回到人间,回到长白山去。”

    江鹤年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深深地看着我,他的这句话犹如一记重拳,狠狠的捶在了我的心上。

    这个人,可能是长白山胡岁禾的亲人,但更可能是……胡庭桉。

    “怎么可能?”我拼命摇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几千年过去了,一个吞铃自杀,被血咒困住灵魂与尸身的人,怎么可能回到曾经……”

    江鹤年幽幽道:“有你,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切便有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