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卦天门全文免费阅读 > 38、一路货色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能破出这个阵法,自由的走出去?”

    “等到竹子开花的时候,阵法不攻自破,我便能够重见天日了。”

    不久前胡庭桉与我的对话在我脑海中响起,我拔腿便朝着前方跑去。

    穿过竹林的时候,扑簌簌的竹花纷纷扬扬的往下落,往日郁郁葱葱的湘妃竹,大部分已经干枯,只剩一个空架子支棱在那儿,一阵风就能把它们吹倒似的。

    大门上的兽首铜锁不翼而飞,我伸手用力推开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长明灯没有亮起来。

    手电筒的光扫过供桌,外公的牌位好端端的放在那儿,后面的黑棺棺盖紧闭。

    我走上前去,长吸一口气,伸手用力去推棺盖。

    棺材里空空如也,胡庭桉果然不在了。

    我握着手电筒,将整个店铺前前后后所有地方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半个人影。

    回到耳室,坐在床沿上,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

    竹子开花,阵法被破,胡庭桉已经自由了。

    那么,这几天我被胡景霄掳走,他知道吗?

    他人不在店里,现在在哪儿?还会回来吗?

    他跟我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帮助他突破阵法,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了,那么,曾经他对我的那些情意绵绵,到底是真,还是只是利用?

    如果他不回来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一旦胡庭桉决然离去,我便很难再跟他有任何交集,除非我去逼问金花婆婆。

    但金花婆婆也不一定就是站在我这边的。

    在床沿坐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的躺下,手放在小腹上,眼睛盯着屋顶,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如果胡庭桉真的只是利用我,不想回来了,我去逼问金花婆婆也毫无意义。

    我是人,他是狐,我们本就殊途,即使有了孩子又怎样?

    有没有他,这个孩子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有我在,孩子就有家。

    也不知道是连日奔波折腾累了,还是怀孕本就容易犯困,明明一肚子事情,迷迷糊糊的,不多久竟然睡着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懵懵的。

    好一会儿记忆才慢慢回拢,翻身起床,去后院看了一圈,仍然没有胡庭桉的半点身影。

    以前即便是白日里,后院竹林这一片都凉森森的,光线只能丝丝缕缕的透进来,可今天阳光洒下来,整个后院都是亮堂堂的,空气里流动着一股竹香味,干枯的竹竿上,溢出滴滴鲜竹沥,沁人心脾。

    我给外公的牌位上了香,坐在供桌前,喃喃自语:“外公,你留给我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局?

    你说,没有胡庭桉,我自己能破掉这个局吗?

    你留给我的最大帮手,到底是胡庭桉,还是表舅?亦或是还有别的什么人?

    玥儿虽然懂风水,能看事,但毕竟阅历浅,更没有法力护身,这条路如果单单是我一个人往下走的话,太过艰辛,恐怕我还什么没弄明白就交代了自己的小命。”

    我顿了顿,自嘲的笑了一下,外公都死了二十多年了,我对着一个牌位说这些有什么用?

    路还得我自己往前走,能走多远是多远。

    我也没有软弱的理由,外婆还躺在凤凰岭的家里,无论如何,我得先将她救醒了再说。

    想到这里,我重新跪了下去,冲着牌位磕了三个响头。

    如果胡庭桉不再回来了,这后院我也不打算再来,耳室就够我待了。

    咚,咚,咚!

    第三个响头磕下去的那一刻,咔擦一声,整个供桌塌了。

    我一惊,抬头看去,就看到外公的牌位也跟着供桌从中间裂开,齐刷刷的开口跟刀劈的一般。

    牌位的裂口里,露出一小块泛黄的牛皮纸。

    我皱了皱眉头,爬起来,伸手将那块牛皮纸拽了出来。

    牛皮纸得有两个巴掌大,对折起来嵌在牌位中间的暗格里,打开来一看,竟然是地图。

    确切的说,只是半张地图,画的应该是一条山脉,但只有一半,也没有确切的地标,所以看了好一会儿我也没认出这是哪里。

    胡景霄要我去找表舅要地图,结果我从外公的牌位里得到了这半张地图,这是怎么回事?

    这张地图是不是胡景霄要的那张?

    如果胡景霄的消息没错的话,是不是说明另外那半张地图就是我表舅手里的那张?

    外公将地图一分为二,只给了表舅半张,他是在防着表舅吗?

    表舅手里握着半张地图,宁愿让我忍着蛊毒的剧痛,也不肯松手,他到底是害怕我弄丢了地图,还是另有所谋?

    各种问题纷至沓来,我根本得不到任何确切的答案,但我知道一点,就是我手里的这半张地图很重要,轻易不能让别人发现。

    过了这两天,我的蛊毒发作,到时候落在胡景霄手里,这地图立刻就得上缴。

    可是藏在哪里才安全呢?

    思来想去,我最后将地图和那张婚书一起用防水布包了,塞在盒子里,埋在了照壁的一角,尽量做的天衣无缝。

    ……

    我在店里等了两天,整整两天胡庭桉都没露面,看来是等不到了。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第三天一早,我是被心口那股闷气憋醒的,浑身隐隐的泛着酸痛,看来蛊毒在我身体里面已经积聚到了一定程度,离爆发不远了。

    我起身,吃了点东西,然后趴在柜台上,整个人蔫蔫的,等着蛊毒发作的那一刻到来。

    到了晌午时分,我的小腹开始隐隐作痛,一抽一抽的。

    林彦舟走进来的时候,我正捂着肚子,满头都是冷汗的坚持着。

    他进门就叫道:“玥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表哥?”我抬头看他,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东北那边的事情都解决了?”

    “那天你挂了电话我就想立刻回来,可那边实在是脱不开身。”林彦舟说道,“后半夜所有事情一交代完,我就立刻坐车回来了,本来想去江城大学找你,我爸却说你现在在风水街这边开店,我就寻过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撑住我的下腋,想将我抱起来。

    我推开他,摇头:“我不想动。”

    “你这样不行,得去医院。”他数落道,“好好的学不上,跑来这地方开什么店?”

    看来林彦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情况去医院也不管用。”我说道,“是蛊毒要发作了,表哥别动我,坐在旁边陪我说说话就行了,待会发作起来别吓着你。”

    “蛊毒?”林彦舟惊讶道,“玥儿,最近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中蛊毒?”

    我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打算瞒他:“外公留了一张地图给表舅,有人想要我从表舅手中拿回地图,设计抓了我,给我下了蛊毒,以此来威胁表舅。”

    “你没去找我爸吗?”林彦舟拧着眉头问道。

    “去了。”我闷闷道,“但表舅……也有他的难处吧。”

    林彦舟立刻掏出手机给表舅打电话,那头一接通,他立刻气愤道:“爸,你手里到底攥着一张什么地图不能拿给玥儿?到底是地图重要,还是玥儿的命更重要!”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就看林彦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他放下手机,之前质问的气势已经完全不存在了。

    我强忍着疼痛,苦笑一声道:“表哥,这一个多月发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所有的矛头全都对向了我,我也不想连累你们,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没事的,不管对方用什么手段折腾我,都不敢轻易要了我的命,熬过去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林彦舟不由分说的将我一把抱起来,塞进他车里,然后回头锁门,启动车子之后他才说道,“外婆出事了,玥儿你就只有我们两个亲人了,我不管你谁管你?

    无论事情最终发展成什么样,我都希望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

    对方用如此恶毒的法子逼迫你,那就说明地图很重要,一旦地图落到他们手里,对你反而没有利,我先带你回去,咱们静观其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是鼻头酸酸的,很多话到嘴边,又被吞回肚子里去。

    车子开得很快,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刚过了午饭点,我疼的在车座里缩成了一团。

    林彦舟将我抱下来,走到后院正屋才看到表舅正坐在那儿抽着烟,他没有跟表舅说话,直接将我往他卧房里抱。

    表舅在后面说道:“彦舟,你把玥儿带回来,是怕咱们惹得麻烦还不够多吗?”

    “爸!”林彦舟怒道,“玥儿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现在遇到事情,孤苦无依的,你却一个劲的把她往外推,有你这么做舅舅的吗?”

    “孤苦无依?”表舅嗤笑道,“林彦舟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天门铃的主人也需要你保护?你保护的了吗?”

    “天门铃?”林彦舟又是一愣,“你是说,玥儿是天门铃的主人?”

    表舅没理林彦舟,而是转向我说道:“玥儿,你前几天来找我,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那花环和婴僵我也帮你处理好了,其他的,表舅也爱莫能助。”

    我点点头道:“我懂的,也希望表哥能懂。”

    说完,我强撑起身体想离开,林彦舟一把将我按回去,说道:“我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今天我如果能任由玥儿以这样的身体状况走出家门,以后我林彦舟便再也受不起她的一声‘表哥’!”

    表舅盯着林彦舟,眼神变了又变,最后说道:“其实要救玥儿,也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彦舟立刻问道:“是什么?你只要说的出来,为了玥儿,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玥儿,想必你也听说了,我跟在你外公后面做了几十年的助手,我的整个青春都是消耗在你外公身边的。”表舅说道,“他老人家临终之前将地图交给我,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如果随便撒手出去了,日后黄泉之下,我怎么跟你外公交代?

    你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后代传人,你开了他的店门,便是要继承他的衣钵的,我们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一家人,我也舍不得你如此痛苦,但我也有我的考量。

    如果能亲上加亲,咱们拧成一股绳,地图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

    我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表舅心里打着这样的算盘。

    林彦舟也惊住了,懊恼道:“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玥儿是我的表妹,你怎么能让我俩亲上加亲?”

    “彦舟,这是逼不得已。”表舅说道。

    我坐在旁边,忽然就笑出了声,表舅和林彦舟都朝着我看过来。

    我对上表舅的视线,脸上依然挂着笑,说道:“一个个都想娶我过门,我本以为表舅与他们会不一样,却没想到你也不能免俗,天门铃的魅力果然不同凡响。”

    我说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外走。

    林彦舟想要来扶我,却被表舅一把拽了回去,他喊道:“玥儿,你别误会,我……我只是把你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绝无非分之心。”

    “臭小子,你简直要气死我!”一直等到我走出去,表舅才压低声音训斥道,“到嘴的天鹅肉你不吃,我就不信你小子一点心都没动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这丫头性子太倔,跟她外公一模一样,十匹马都拉不回头的主,让她出去吃吃苦头也好,到时候才能知道,谁对她最好!谁才是她真正的依靠!”

    ……

    我从四合院出去,一路出了巷子口,伸手拦了一辆车坐上去。

    司机问我去哪,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世界如此之大,到底哪里才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想了想,我说道:“去凤凰山九里涧。”

    “那边路可不好开。”司机说道,“姑娘去那儿做什么?”

    我一直捂着小腹,忍着一阵一阵的抽痛,说道:“打表给钱,不会欠你分毫的,开吧。”

    “得嘞。”司机发动车子,“出发凤凰山九里涧。”

    车子渐渐加速,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身影在追车。

    是林彦舟。

    司机问我要不要停车等一等,我说不用了。

    人性复杂,只要活在这个世上一天,都得去面对各种脸孔,而今天,表舅说出那句亲上加亲的话,便已经毁掉了我对他的所有希冀。

    ……

    凤凰山依然巍峨,九里涧里的水也一如往常清澈却深不见底。

    我坐在岸边,曲起膝盖,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脚踝上的天门铃。

    都说这东西灵力十足,对修炼大有裨益,可为什么我从小戴到大,却从未感受到它的丁点好处呢?

    恰恰因为它我才惹上了这么多的麻烦。

    就在我想的入神的时候,心口和小腹猛地一痛,身后忽然响起了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听的我头皮发麻。

    我猛地站起来,但小腹也跟着狠狠一抽,痛的我一下子栽倒在地。

    紧接着,一双穿着黑色绣花鞋的脚站在了我面前,我抬头去看,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黑色头纱的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头纱裹得太紧,即便我从这个角度,也只能看到她的下巴。

    那下巴的皮肤像是老树皮一般沟壑丛生,在我看向它的时候,它还在不停地动着,应该是女人在默念什么咒语。

    随着那下巴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我身体里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不停地游走一般,特别是小腹的位置,痛的让我不住痉挛。

    我趴在地上,两只手狠狠的抓进地面去,咬牙不让自己痛叫出声。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有五分多钟,痛的我感觉下一刻就会死掉一般,那女人才停止了咒语。

    “林玥,你真没用。”胡景霄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下一刻,我的下巴就被他捏在手中,他看着我的眼神依旧冰冷,“我给了你三天时间,不仅地图拿不到手,就连如此折磨你,那个人都没出现,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过如此。”

    “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咬牙说道,“没有天门铃,我在你们眼里本就什么都不是,胡景霄,你能这样看我,为什么别人就不能?都是一路货色罢了!”

    胡景霄是,表舅甚至表哥也是。

    胡庭桉……也不例外!

    “嘴还这么硬!”胡景霄恶狠狠道,“给我念,我看看她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话音刚落,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猎猎作响,直奔着戴头纱那女人的面门而去。

    那女人反应也够快,身子猛地朝着一边侧过去,尖锐的竹尖擦着她的肩头刺过去,一大块布料被削掉,露出带血的肩头。

    同一时刻,一掌已经拍向了胡景霄的心口,胡景霄一个鹞子翻身,朝着后面翻开,下一刻,我已经被来人抓起来,抱在了怀中。

    胡景霄堪堪站稳身形,凌厉的眼神射向抱住我的人,随即阴测测的笑了两声,说道:“七叔,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