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汝卿的耳畔还盘亘着杜炜晔刚才说的话。
相信我。
这温柔的三个字，似是带着魔力一般，让楚汝卿的眸中浮现出了一抹骐骥。
楚汝卿脸颊一热，咬了一下嘴唇，稳住心神，看着杜炜晔低声道：“生。”
这细若蚊蚁的一个字，却似是透着一股壮士扼腕的决心。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杜炜晔亦是笑开了花。
杜炜晔朝着门外扬声道：“新娘子说生，去领赏吧。”
门外欢呼一声，便传来了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接下来的流程一切顺利，跨火盆，结发，编同心结，填枕头……
这一项又一项的新奇习俗，让楚汝卿应接不暇，更是觉得意外。
终于，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只剩杜炜晔跟楚汝卿仍旧坐在床边。
二人的衣摆系在一起，杜炜晔仍旧紧紧地握着楚汝卿的手。
楚汝卿脸颊绯红，怔怔的看着那红烛之上跳跃的火苗，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似是这火苗一般跳跃滚烫。
她情不自禁的转头，看着杜炜晔道：“杜炜晔，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杜炜晔心中微动，“什么秘密？”
眼见着楚汝卿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杜炜晔的好奇心也被完全的勾了起来。
楚汝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杜炜晔认真道：“我虽是第二次穿嫁衣，可是这交杯酒，我却是第一次喝。”
杜炜晔一愣，只听楚汝卿继续道：“不只是交杯酒，刚才我们做的所有事情，我之前都未曾做过。”
“谢谢你，杜炜晔……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这样好的婚礼，谢谢你愿意为我付出这么多……”
楚汝卿的语速很快，似是要急切的表达出自己的心情。
可是说到最后，楚汝卿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喑哑了下来，眼眶亦是再次泛了红。
饶是楚汝卿努力隐忍，只想要让杜炜晔看到她的笑，可是楚汝卿的泪水却仍旧是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体验到寻常女子的婚嫁，以为自己或许要在孙靖玚的府上，用余生赎罪。
可是杜炜晔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杜炜晔非但救她脱离苦海，还给了她开启新人生的机会。
杜炜晔做的一切，楚汝卿都看在眼里，更是牢牢地记在心里。
楚汝卿不知道自己如今对杜炜晔究竟是不是爱，可是杜炜晔对她付出了这么多，她发自内心的感激，也发自内心的，想要回报他。
道谢的语言有些苍白无力，楚汝卿那晶莹的泪珠却似是落在了杜炜晔的心头，让他的心间一片滚烫。
杜炜晔心疼的把楚汝卿抱在怀中，“我都知道的。”
楚汝卿微愣，只听杜炜晔拍着她的后背继续道：“哭出来吧，都过去了，我们已经一起跨了火盆，定能驱邪避害，日后的日子一定会红红火火，再也不会有那些苦痛了。”
楚汝卿靠在杜炜晔的怀中，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衫，任由眼泪汹涌而下。
只是，她还是紧咬着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
杜炜晔亦是双唇紧抿，满眸心疼。
相当初楚汝卿嫁给孙靖玚，杜炜晔虽然不在京城，可是杜炜晔却知道，孙靖玚与楚汝卿拜堂之后便扬长而去，将楚汝卿与府上的一众宾客直接丢弃在喜堂，全然不顾楚汝卿会如何被人嗤笑。
虽然之后孙靖玚又被赵令北派人给找了回来，跟楚汝卿进了洞房，后来传出来的消息，也是一切都安好，孙靖玚之所以突然离席，也是因为出了不能为外人道的急事。
可是，杜炜晔到底是与孙靖玚相识多年，岂能不知道孙靖玚是什么人？
孙靖玚恨极了大楚皇室，恨极了楚汝卿。
他被迫迎娶楚汝卿，又怎么可能会善待她？
孙靖玚跟楚汝卿入洞房是迫于皇权的压力，可是赵令北本就不是真心善待楚汝卿，又并非楚汝卿的亲兄长，赵令北怎可能会真的为楚汝卿出头？
赵令北要的，素来都是明面上的安稳，好以此来成全他的仁善之名。
孙靖玚追随赵令北多年，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那么，既然孙靖玚清楚赵令北的心思，孙靖玚又怎可能会善待楚汝卿呢？
楚汝卿的这个“秘密”，即便是她不说，杜炜晔也能够猜得到。
或许有很多人之前信了赵令北的说辞，可如今楚汝卿跟孙靖玚已然合理，对于孙靖玚婚礼当日不合常理的行为，自然也会有人多想几分。
只是这些事情，大家都不会摆在明面上说罢了。
正是因为可以猜得到这一点，所以杜炜晔不想要让楚汝卿留有任何的遗憾。
“孙靖玚亏欠了你的东西，我都会给尽数给你弥补回来。”
“今后的日子，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再欺辱你，我杜炜晔立誓为证！”
坚定的话语落入楚汝卿耳中，楚汝卿终于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杜炜晔并不催促，只是紧紧地拥抱着楚汝卿，不断地安抚着楚汝卿的情绪。
楚汝卿哭了许久，似是将压在心底的痛苦尽数宣泄了出来，终于是觉得轻松了许多。
只是，杜炜晔的喜服却是被楚汝卿的泪水打湿了一片。
看着杜炜晔胸口的那一片“深红色”，楚汝卿还是有些尴尬。
杜炜晔笑了笑，抬手擦掉楚汝卿脸上的泪痕。
“我的娘子可是哭够了？”
楚汝卿尴尬的颔首，“是我失态了。”
杜炜晔摇头，“若是按照规矩，娘子刚才的表现确实是失态，可是家里并不是讲规矩的地方。”
“比起看着你与往日一般行事滴水不漏，我更喜欢你能如同刚才一般顺从自己的心意，做一个真性情的人。至少这能够表明，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不需要一直紧绷着。”
楚汝卿意外的看着杜炜晔，眼眸微暗，“凡事还是应该多加小心，毕竟若是不注意，惹来的有可能就是杀身之祸。”
杜炜晔赞同的点头，“你我二人身份特殊，到底不能肆意洒脱，这一点我们都心知肚明。所以当着旁人的面儿，你确实是不能掉以轻心，但是在我面前，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轻松一点。”
“人生在世，若是没有一个可以让你敞开心扉的人，那活着又能有什么乐趣呢？”
楚汝卿的心弦似是被狠狠的波动了一下，她下意识点头，“你说的对。”
杜炜晔微微一笑，“心情可是好些了？若是好些了，那我也要跟你说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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