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神色不变地点了点头。
“我跟你说，我真是冤枉的，你看，要不你把我放了，你可是革命军人，可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那领章、帽徽都看着呢，太祖他老人家也看着呢。”
小何微微一笑：“你说的我还真有点动摇了，说说看，怎么冤枉你了？”
郑方见有戏，心中大喜，忙道：“你们抓我，心里还不明白吗？没什么大事，真查起来，绝对的打击报复，到时候，他呢，”郑方指了指军服男离去的方向“少不了一个贪赃枉法，你呢，”郑方看向小何“算胁从？还是帮凶？”
小何皱起了眉头：“你这算威胁我？”
郑方道：“哪能呢？不是替你分析形势吗？别一条道走到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政策你应该比我清楚。”
小何“呦呵”一声笑了起来：“咱俩到底你审我，我审你呢？快交代一下，如果真是冤枉的，我可以想办法救你，如果不是，别在这儿瞎叨叨，睡一觉也比这个强。”
郑方听小何话里的意思，自己虽然有些机会，但对方恐怕还在矛盾着，可让自己交代，交代什么？别正事没说出来，自己干的其他糗事倒让对方给诱出来了，他郑方又不是傻瓜，可不能上这个当，至于方才军服男说的送他去北都上学，他自动忽略了，无他，他连湖西县这学都上得跌跌撞撞的，还北都？自家事自家明白，再说，凭什么啊？凭我郑方长的帅？呵呵，好有道理的样子。
郑方左思右想，最后只得小心翼翼地对小何道：“你们抓我。总得给我透个底吧，究竟为了啥事？”
小何笑道：“梁处不告诉你了吗？送你去北都上学。”
郑方鄙视地看了小何一眼，老子信了你的邪，却又知道，现在只有小何是突破口，还得继续做工作，可工作怎么做下去，是个难题。
小何见郑方为难的样子，笑道：“看来你犯的事还不少啊，一件件说，你如果交代清楚了，没什么大问题，我可以放了你。”说着话，面容一肃“你如果有任何隐瞒，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咱们专政机关可不是吃干饭的，迟早查你个底掉。速度的，一会梁处要回来了，到时我想放你也放不了。”
郑方面容一滞，他说的好有道理，那军服男回来，就没办法做这小军人的工作了，看来是得掏点干货了。郑方一咬牙，说道：“我猜，你们抓我八成是为了三班那个四眼男吧？说我打了他是吧？可他打我更狠，我都给他打成精神病了，我们班郑文化可以证明……”
小何打了个哈欠：“没死人不归我们管，说点别的。”
郑方心一惊，打死人才管，这么嚣张，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大罪落到他们手上了？不可能啊？应该是无意间被牵连了？对！一定是被牵连了，自己怎么会打死人，打死老鼠还差不多。郑方心定了下来，牵连就没有大罪，何况自己根本就不知情，不然小何怎么敢说放了自己的话，真是杀人犯，叫他放他也不敢放啊！郑方心情顿时放松下来，可同时，他也想赶紧弄明白，究竟自己哪儿被牵连了，早弄清早好，不知体检能不能补的，今天不一定来得及了。这么想着，郑方态度顿时转变，当下也不藏着掖着，一件件说了起来。
“郑明范家黄瓜是我拿的，那可不是偷，是他家欠我的，他家郑文实先摘了我家蚕豆的，摘了一大捧，我只摘他一个黄瓜，便宜他了……不是？哦，那一定是郑三那家伙，他偷看女人洗澡，算不算流氓罪？我制止他犯罪，还给他一砖头打破了头……不是？哦，那一定是郑明文家，刚娶了个漂亮婆娘回来，大白天的也关门关窗，指不定在干什么犯罪活动，给我一砖头把他家窗户砸了，这家伙撵着我绕村子跑了三圈……”
当军服男梁处长回到车边时，见小何满脸辛苦地憋着笑，而郑方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心中不解，问道：“什么情况？”
郑方瞪着小何的后脑勺：“我该说的全说了，其他真想不起来了，你是不是在唬我？”
小何也不理他，见梁处长上了车，手里拿着张纸片，对小何道：“去这上面的郑家湾，应该能问到这小子的家。”
小何发动了车子，一边开一边笑道：“这小子挺坏，咱们可能给黄校长找了个刺头呢。”
“是吗？”梁处长眉毛扬了扬，“老黄的本事你不知道？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我觉得这小子交到老黄手里才算投其所好。你不知道，刚才电话里，老黄高兴着呢。”
小何的表情暗淡了一些：“老校长去了，黄校长的压力更大了。”
梁处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此时，郑方听了梁处长和小何的三言两语，早已忘了刚才自我营救失败的懊恼，听他们说话的意思，什么黄校长、老校长？难道真要把我送到北都的学校去？可是，凭什么呀？莫非我长的真帅？真是一直没看出来。郑方对着后视镜挤眉弄眼，梁处长、小何身上一阵阵膈应，这小子看上去真有点精神病的样子。
车子很快开进了郑家湾，小车可是个新鲜玩意，村子里一大帮无聊的小屁孩跟着车子后面撵，村里大人们也都站在门边，看着小车，神情敬畏。连村支书也含着烟卷，趿着破解放鞋跑了出来，跟着车子后面，皱着眉头。
梁处长只问了一声，便有殷勤地小屁孩将车子领到了郑方的家，郑方耷拉着脑袋下了车，迎面见爷爷蹲在门边，爷爷年纪大了，脑子不是很清楚。看见郑方过来，笑眯了眼：“郑东啊，回家吃饭！”
郑方黑了脸，爷爷又将自己当成哥哥了，忍不住叫道：“我是郑方，不是郑东。”
爷爷依旧笑眯眯的：“我知道，我知道，东方红，太阳升，郑东后面是郑方，郑方后面是郑红，郑红后面是郑太，郑太……”
梁处长和小何面面相觑，这郑家老爷子野心挺大的，郑方他爸压力不小。
门口正在掰扯着，一个削瘦的略显老态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门边：“郑方？你咋回来了？”郑方一见自己娘，说不清为什么，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别哭，别哭，咋了，快和娘说。”那妇女也慌了神，赶紧走出屋门，拉着郑方，“手怎么了，又和谁淘气了？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我先替你上点油去。”说着话，郑方他娘就要把郑方拉进屋。
梁处长听了郑方娘的话，脸色漆黑，是你儿子淘气，我可没淘气。见她一门心思全在儿子身上，只好咳嗽一声，走上前去：“你好，你是郑方的母亲吧？”
郑方娘牵着郑方，警惕地看着梁处长：“你是谁？来做什么？”
梁处长笑道：“我在北都工作，想和你谈谈你儿子郑方的事情。”
“郑方的事情？郑方有什么事情？”郑方娘看着梁处长，依旧警惕。
梁处长笑道：“是好事情，你们家郑方从小有没有什么和别的孩子不同的地方？譬如，他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没有，我们家郑方没有。”郑方娘紧张地回答着，但是梁处长敏锐地发现了她的慌乱。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梁处长笑着摆了摆手，“国家正在寻找像你儿子这样，有特殊能力的人，去进行集中培养，以后去做对国家有益的事。”
“真的？”郑方娘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梁处长看了看身边聚集的村民，笑道：“我们进去说怎么样？”
郑方娘迟疑的让开身子，梁处长走进屋子，小何依旧呆在车上。
郑方听了梁处长的话，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他甩开娘的手，没好气的道：“就因为这个？你早说啊。”
梁处长也是无语，早想和你说了，可你折腾来折腾去的，谁总有心情和你扯？再说自己手头一大堆事情等着，哪里有闲工夫在这湖西县耗，还是找到父母一起谈效率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