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嬷嬷接过汤碗,从一旁拿了一只粗陋的瓷碗,将羹汤倒进去。
小葵却不忙着走,她立在一旁,一脸天真地看着楚嬷嬷。
楚嬷嬷捧起汤碗,送往嘴边。
她动作毫无迟疑,像是根本不知,这汤里有毒。
陆锦棠心头一紧。
楚嬷嬷忽然停了下来,歪着脑袋指了指上方,用哑语表达着什么。
“二小姐没说不喜欢,只说饱了,嬷嬷辛苦,所以赏赐给嬷嬷。”小葵笑了笑。
楚嬷嬷不疑有他,张口就要把汤往嘴里送。
“别喝!”
陆锦棠忍不住了,厉喝一声。
楚嬷嬷和小葵吓了一跳。
她提步绕至前门,进了厨房。
楚嬷嬷手里,还捧着那碗牛肉羹,一滴未少。
“我何时说,这牛肉羹,是给楚嬷嬷的?”
陆锦棠松了一口气,眼目深深的看着小葵。
小葵微微一愣。
楚嬷嬷狐疑的看着主仆两人,一脸不解。
“是给你的,你把汤喝了吧。”陆锦棠指着小葵道。
小葵脸色微微一僵。
陆锦棠眯眼看着她。
小葵只迟疑了片刻,就端过汤碗来,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下去。
“咦,楚嬷嬷手艺真好,味道真是不错呢!”小葵笑嘻嘻的,拿帕子擦了嘴。
见陆锦棠疑惑的盯紧了她,小葵笑嘻嘻的脸仍是一片天真,“倒是婢子,误会了楚嬷嬷,是婢子小人了。”
她竟当真吃了那牛肉羹?她不知牛肉羹里有毒?她把羹汤给楚嬷嬷,并非要毒害楚嬷嬷?
陆锦棠上前一步,想要细细查看那羹汤,毕竟刚刚自己,也只是嗅出了汤里一丝异味,或是自己判断错了?
小葵又猛地端起汤碗来,呼呼噜噜把碗里所剩一口喝完,放下瓷碗之时,她不慎碰到海碗。
扑通一声,海碗掉进了泔水桶,一碗牛肉羹混进了泔水里。
“哎呦!好好的一碗汤!太可惜了!”小葵脸上,似比陆锦棠还要遗憾惋惜。
“真巧,我正要尝一口呢。”陆锦棠缓缓说了一声。
“全进婢子的肚子和泔水桶了。”小葵吐了吐舌头。
“罢了。”
陆锦棠笑了笑,她转身回了上房。
“小姐,小葵说她肚子痛,叫婢子来伺候。”芭蕉进来道。
“肚子痛?可厉害?为她请大夫来。”陆锦棠立即说道。
“小葵说不必了,她只是吃坏了肚子,许是晚上吃得太多了,她说歇一宿就没事了。”芭蕉摆手说。
“那我去看看她吧。”陆锦棠起身。
“她在净房呢,污秽之地,小姐别去了,她没事,只是腹泻的厉害。”芭蕉赶紧拦了。
陆锦棠点了点头,若是她没有判断错,牛肉羹里的毒药,可不是叫人腹泻那么简单。
反而,若是为了解毒的话,腹泻倒是有可能。
“今晚,不用她过来伺候了,叫她好好休息。”陆锦棠说道。
“那,婢子守在外间吧?”芭蕉神色有些激动急切。
芭蕉是二等丫鬟,方氏安排来的人。
以往,二小姐不肯叫旁人近前伺候,她只相信从外头买进来的小葵。
是以亲近的事情,都是小葵在打理,小葵年纪小,进府晚,却成了蔷薇院里独一的大丫鬟,芭蕉几个二等丫鬟表面毕恭毕敬,但心里早有不满。
“不必了,屋里有旁人,我睡不好,小葵既是不舒服,让她睡耳房吧。”陆锦棠摇了摇头。
芭蕉眼里的光,暗淡下去。
“今晚你值夜,我有事会叫你。”陆锦棠说。
芭蕉眼中又燃起希望。
夜深人静。
扇窗,吱呀响了一声。
睡觉也会保持警醒的陆锦棠,立时睁开眼来。
果不其然,屋里多了一个人影。
“襄王好悠闲。”她借着月光,眯眼细看。
“你说我不提亲,就为我医治,让我少些痛苦。”秦云璋开口,声音沉沉的,像是压抑着什么。
陆锦棠听他声音不对,立即翻身下床。
秦云璋见她只穿着单薄的里衣,不由呼吸加重。
“想什么呢!手伸出来。”
陆锦棠拿了本书垫在桌上,当做脉枕,示意他把手腕搁在上头。
男人的目光紧紧盯在她身上,缓步到桌边坐下。
越是靠近她,他的呼吸,便越是粗重急切。
陆锦棠凉凉的指尖落在他腕上,他却像触电了一般,反手扣住她的脉门,猛地发力,将她拉入他怀里。
“你疯了!?”陆锦棠大怒,抬手戳他肩窝里的穴位。
秦云璋只觉整条手臂猛然一麻,陆锦棠已经从他手中,脱身出去。
“我不是有意……”
秦云璋哑着嗓子说道,“我控制不住。”
“这也是你病的一种表象吗?”
“没错。”
“真可怜……”陆锦棠轻叹着,摇了摇头。
“你说谁可怜?”秦云璋的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
“你别动,我先封住你血脉,细细为你诊了脉,才好决定,究竟要如何为你医治。”陆锦棠低声说道。
秦云璋皱眉,“我忍不了了,你越是靠近,我越难忍……”
他说完,赤红着双眼,竟是像头发情的野兽般,直接朝着陆锦棠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