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百年戏精 > 七、打工
    那时候气温已经零下,定江城总是干冷干冷的。风一吹人就成了风干大肉。      因为天气好所以就一个人在空中沿着之前搭好的钢管走着,举起比自己胳膊粗的钢管插上去,拧好管箍,再走几步,再插一根。      她的力气一次也就拿三根,手里管子查完了,手指冻成一坨,根本没知觉,而脑门却是大汗淋漓。抬头看着蓝天,阳光刺眼,但是寒风让她在城市高空摇摇欲坠。      脚下是百米高空,如果失足就会摔成肉饼,但不幸的是会当着很多人的面,肉饼会重新拼合,然后成型。自己会把工头吓死,然后失去工作。      眼下地面上是工人们排队领大锅饭的时候,大家轮流当厨师,因为只重量不重质,基本上全是切好了肉菜就往锅里扔,油盐酱醋一顿怼,一个人发五个馒头,半会功夫一车馒头就空了。      她这种饭吃腻了就没下去,况且吃的多拉的就多,工地厕所老是堵,遇到便秘的还要排队,现在全员都只能挖坑就地解决。      当然房子内有厕所的更好。所以朋友们,你们住的豪宅桩基夯土深千尺,不及屎尿和得匀。      她只是觉得这种天气没恶劣到哪去,也不想事后在一群男人面前露屁股,只是正常人认为不应工作,但是她眼里没有这个概念。      这里要说明一点。虽然她早已模糊了性别概念,但是最基础的廉耻心还是有的,至少她是女人这一点其他人一概不知。      尽量和他人少交际,黑脸易怒,不洗澡,如厕隐蔽,这是她混世的几个信条。不然干什么都不方便。对女性不公这种现象在哪个时代都普遍存在。      那天大锅饭后工人们就吵吵嚷嚷了起来。因为一个工人出了事儿,而老板不见了。当天晚上,工地一片死寂,塔吊和运输车停了,楼盘周边是灯火通明的定江,而这里像极了墓地。      “谁死了?”纪晚风原本不是个对别人事儿关心的人,但是关系到自己的工钱她还是问了一句。      “大杨死了。”一个工友在冷冰冰的宿舍跟她说。夜里零下16度的低温,临时工棚里没有暖气,所有人躲在被子里捂着好几个暖水袋。      “大杨是谁?”纪晚风喝着冷水,她的被子薄的像铁皮,是前一个工人走的时候剩下的。      “就是那个老是唱歌跑来跑去干杂活儿的那个!”旁边一个留胡子的40多岁的人说,其余几个人默不作声。“脖子里挂着金链子,老有钱了。还过来干这个。命都搭进去了。”他说。      “怎么死的?”纪晚风问。      “我听说的,你们几个别跟外面说。老板在屋顶监工,不小心把刷料桶踢下去了。7层楼高,好家伙,刚好砸中他的头。”胡子说,旁边几个人叹息了几声也没再说话。      “金链子?”纪晚风想起来了,“叫钟杨毅的人?”她这一声很大,旁边几个人吓一跳。然后就看她不穿外套直接开门跑出去,一阵冷风灌进来把几个被子里的人都吹傻了。      钟杨毅?钟杨毅!?      她只穿着脏兮兮单薄的衬衫在冷风中游走,然后看到唯一工地上亮灯的地方。      那是一盏小小昏黄的灯泡,锥形光芒下停着一台担架。      白天工人们用脚手架做的担架,一个瘦高的身影就在白布下遮着。      “钟杨毅。”她冲白布叫了一声。死人怎么可能会答应。      她走过去,掀开白布,露出那人青白发黑的脸。      脑门凹陷了一个大坑,旁边有人帮忙捡回来的砸飞的头骨块,血肉模糊但没有太狰狞,眼睛半睁着,嘴也半张开,好像在看晴朗的星夜看得出神了。      他也许只是想一个人在这儿安静一下,过一会儿就会坐起来回去。      “你的金链子呢?”她问,口中没有白色的雾气,她的喉咙和空气一样冰冷。对方没有回答。      她没有跟钟杨毅说过半句话,但是那人是个极其嘚瑟的。经常显摆他家祖传的金链子。那更像一条项圈,其实是一堆金线困成的圈儿而已。      但毕竟是金子做的,所以搞得他跟财神爷下凡体验生活一样。      但也是那金链子勾起来纪晚风一部分模糊的冲动。她知道那东西的价值可远比看到的要大的多。      抬头望天,某个星异常显赫,贪狼惨白,冥冥中感觉主了盗贼猖獗。      但未必是坏事,看了一下时辰,相辉的是此主时对立面,那颗星温黄,不是特别明亮,但观之感觉暗藏了些涌动的力量。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根记忆区间找到的这种看星星的能力,但是抬头望天测算星轨简直跟下馆子看菜谱是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