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瞳和司晏的关系好到哪种程度，司老爷子暂时不清楚，也不好问太多，免得弄巧成拙。
他又试探着和江瞳交谈了几句话，见她也不像是把司晏放在心上的样子，便慢慢放下心来，叮嘱她好好休息，才起身走出去。
司穆寒站在外面，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最近清瘦了些，眉眼的棱角变得更加锐利，眉心紧蹙着，看起来不太开心。
司老爷子皱了皱眉，低声问：“你这是什么表情？瞳瞳刚才的话你没有听到？”
司穆寒声音里压着情绪：“听到了。”
听得清清楚楚的。
江瞳现在根本就是为了应付爷爷，才会跟他和平相处。
他心里总有种山雨欲来的焦灼感。
如果可以，他宁愿江瞳竖起浑身的刺，跟他吵跟他闹，也不要这样清冷平淡，像是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这种明知道结果，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觉得窒息般难以忍受。
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听到了，那以后可要好好待瞳瞳，否则我可不饶你。”
司穆寒握紧了拳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垂着眉眼轻声“嗯”了一句。
有些事情一旦问出口，恐怕再无半分回转的余地。
司晏被司穆寒剪碎了外套，本来还有些恼怒，但是转念一想，司穆寒有可能已经被自己激怒，他心里又觉得无比痛快。
他站在家门口，没有了外套，后背被寒风吹得有些凉，可是眼底却有抹止不住的兴奋。
正准备开门，衣摆突然被一只小手扯住。
司晏低头一看，是那个叫圆圆的小丫头。
这个小女孩住他家隔壁，她母亲经常不在家，司琳君可怜她，有时候做好了饭菜会叫她一起吃。
圆圆手里抱着前些天他用来交换糖的那个洋娃娃，漂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就像纯净的琉璃。
司晏突然有些明白，江瞳为什么喜欢这样的小丫头了。
圆圆歪着头，奶里奶气地问：“司晏哥哥，你什么时候再带我去医院啊？”
司晏下意识收敛起危险的气息，淡声问：“干什么？”
“我想小瞳姐姐了。”
圆圆晶晶亮的眸子里抹上了一丝委屈。
小瞳姐姐又漂亮又有耐心，会温柔地抱她，还会认真地听她说话，不像妈妈只会打她骂她。
如果小瞳姐姐是她的妈妈就好了。
司晏眼珠子一转，弯腰笑道：“你想去看小瞳姐姐？”
圆圆乖巧地点头。
司晏暗自思忖，江瞳喜欢小孩子，如果他带着小丫头去看她，没准还能多刷刷好感。
“明天带你去。”
司晏再次带着圆圆来到医院，坐电梯时正好遇到司穆寒。
司穆寒一眼看见司晏领着上次那个小女孩，唇角抿了抿，没说什么，只是周身的气压有些低沉。
圆圆抬头看着司穆寒，墨玉一般的眼珠子一转，突然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他，声音脆脆的，“叔叔，这个是给你的。”
司穆寒可没忘记前几天那一茬，冷眼看着她没接。
圆圆睁大了双眼，诚恳地说：“叔叔，那天是我错啦，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司穆寒总不会真的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半晌后抿唇道：“没关系。”
“叔叔，你要收下糖才算原谅我呀。”
这小丫头长得粉粉嫩嫩的，眼睛那么干净清澈，委委屈屈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
司穆寒没由来想到江瞳失去的那个孩子，心头刺痛了一下，接过糖道：“以后不能再那样了。”
他不擅长跟孩子打交道，语气一本正经，像上司教育下属，圆圆似乎有些害怕，重重地点头。
旁边的司晏挑眉看了一下圆圆，小丫头总算没有长歪，还知道跟人道歉。
司穆寒刚接过糖，电梯门就开了，小丫头走在前面，熟门熟路地跑向江瞳的病房。
司晏这才想起什么一般，问了句：“对了，那天那个鱼缸是怎么回事？”
那天他只是让圆圆捉弄一下司穆寒，可没教她冤枉人，只不过当时圆圆哭得那么凄惨，他都快信以为真了。
司穆寒手里攥着那颗糖，不屑地用余光瞥他一眼：“表哥，利用孩子达成自己的目的，你应该感到羞耻。”
司晏从小到大承受了多少白眼，有些无所谓地摊摊手：“随便你信不信，反正不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二人对话间，圆圆已经跑到江瞳的病房，一下子扑进她怀里，哭着说：“小瞳姐姐。”
江瞳惊讶地把她拉起来，关切地问：“怎么哭了？谁带你来的？”
圆圆回头指头司穆寒，“那个怪叔叔，抢我的糖，还说我冤枉他，要我给他道歉……”
江瞳见她哭得眼泪汪汪的，一颗心顿时软得不像话，没有第一时间去想她的话对不对，轻声哄她：“别哭啦，姐姐这里有糖，都给你。”
自从见过小月亮后，江瞳的身上总习惯备一些糖。
她很快把糖拿出来递给圆圆，圆圆抱着一大包糖，才破涕而笑。
江瞳刮了下她的鼻头，“但是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会蛀牙哦。”
圆圆甜甜地应着。
司穆寒站在不远处，沉着脸听完她们的对话，眉眼不由拢紧，手里的那根糖突然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司晏的眉梢跳跃了一下，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被剪坏衣服的郁闷心情，也消散不少。
他原以为小丫头是个知错能改的，没想到是个切开黑的小汤圆，司穆寒再一次栽她手里，算他倒霉。
“表弟，看来你的小孩缘不好啊。”
小孩缘不好？
这句话扎进司穆寒的心脏，痛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江瞳怀上了他的孩子，他却没有好好待她，总是惹她伤心生气……
他们的孩子，也没有得到过身为父亲的他一天的关心和疼爱。
江瞳哄好圆圆后，才跟司晏打招呼，看向司穆寒时，眉眼明显淡了几分。
司穆寒知道江瞳又误会他了。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