牋牋范一统走入书房时,应璟正在呵护那盆娇贵的兰花,旁边是忽然到访的永安公主。二人正在交流护花心得,也不知应璟了句什么,永安公主用帕子掩着红唇吃吃笑了许久。

牋牋“公子”他行了礼,附在应璟耳边低语了几句。

牋牋应璟的动作停了下来。

牋牋永安公主好奇道“怎么了”

牋牋应璟笑笑“没什么,家母生前养的那只猫丢了,我得派人去找找,公主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牋牋永安公主一听是他母亲遗物,忙道“那你快去吧。”

牋牋范一统跟着应璟出了书房,揣摩他心意,提议道“要不属下亲自走一趟,将荀大人给放出来”

牋牋应璟沿着回廊慢慢踱步,摇摇头“她做事坚持,不会跟你出来的,何况这就是预料之中的事,否则我那婚岂不是白赐了。”

牋牋范一统听不明白,只觉无奈“可她坏了公子的好事,难道就任由她去”

牋牋“不急,我自有安排。”

牋牋荀绍就被关在官署下面的牢狱中,此处向来只拘押官员,倒没想象中那般脏乱难忍,只不过因为是地牢,关在里面根不知道白天黑夜,只有一扇天窗偶尔会在月上中天时透进点月光来。

牋牋竹秀来看过她一次,发了半天的火,走的时候还将周丰容骂了个狗血淋头。

牋牋她走后,荀绍已经忘了自己在这里住了几日,这晚瞥见月亮是下弦月,才推断出大概已过去三四天了。

牋牋老丞相应该和她一样,都怀疑此事是幕后有人故意暗算周丰容,所以见她顶罪便干脆颠倒黑白将她投入大牢,要坏了那幕后之人的好事。

牋牋她以为自己进来后,那人会按捺不住派人过来,无论是威吓还是将她除之后快,都必定会现身,可等到今日也没有动静,只怕这趟牢是白坐了。

牋牋时已半夜,冷月无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忽然听到有脚步声接近,步伐轻盈似乎会武,心神一凛,立即转头,却见是周丰容,不禁愣了愣。

牋牋“为什么要替我顶罪”周丰容隔着牢门定,披风上沾了深重的寒霜,边角已湿透,脸色依旧冷淡。

牋牋荀绍身上官袍已除,盘腿坐在地上,发髻也散了,狼狈的很,却笑得平和“因为责任,我用一个赌约套住了你,陛下也为你我赐了婚,虽然尚未公布,我却自觉对你有责,你如今有难,我自然竭尽所能相助。”

牋牋周丰容的视线轻轻移开“可我并不想娶你。”

牋牋荀绍脸上的笑反而更深了一分“为何”

牋牋“你并非我中意之人,我也不想骗你,何况一个赌约绑住两个人的一生,就荒唐。”

牋牋“原来如此”荀绍略有怔忪,旋即又笑道,“你该听过世上有种感情叫日久生情,我们虽然是荒唐开始,却未必不能圆满结局啊。”

牋牋周丰容冷冷地看着她,几乎咬牙切齿“荀绍,你就非要缠着我不可吗”

牋牋荀绍的脸上终于没了笑容。

牋牋“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周丰容转身出去,四周很快就静谧下来,像是根没人来过。

牋牋他前脚离开,后脚周丰意就跑了过来,手扶着牢门急急道“荀大人别误会,我大哥不会话,其实也是为你好,他是不想欠你,你寻着机会便脱罪出去吧,这次的事不是你能顶得了的。”

牋牋荀绍轻轻笑了一声“我以前听人过,一个男人不想欠一个女人,就是不想和她有瓜葛我这趟牢狱到底是没白来。”

牋牋周丰意看着她强作欢颜的侧脸,只觉惭愧,一个字也不出来。

牋牋人都走了,荀绍一夜未眠,坐在月色里直到天光破晓。

牋牋狱卒进来送饭,看她一动不动,没好气道“你可别死啊,死了我们可没法儿向上头交差。”

牋牋荀绍背对着他,不理不睬。

牋牋狱卒气得要破口大骂,忽然蹭蹭蹭跑进来另一个狱卒,拉住他就往外拖“快退出去,有贵客到访,不可打扰。”

牋牋荀绍闻言转过身去,狱卒已经走开,黑黢黢的走道里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慢慢显露清瘦颀长的人影来,她嗤笑一声“堂堂国舅竟然屈尊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要等的人。”

牋牋应璟慢条斯理从袖中取出钥匙开了牢门,矮身走进来四下转悠一圈“不知荀东观要等哪位呢”

牋牋“国舅明知故问自然是等陷害大将军的人。”

牋牋“哦”

牋牋荀绍斜睨他“你不用装傻,我知道是你,朝中野心勃勃的只有你一个。”

牋牋“野心”应璟闷笑两声,在她对面席地而坐“那你一心想做将军,岂不也是野心”

牋牋荀绍皱眉“我是要保家卫国”

牋牋“嗬保家卫国若是保家卫国这么简单,你大可以只做个士兵,战场冲锋陷阵,岂不是更直接为何你一定要做将军”

牋牋“因为”

牋牋“因为你深知只有做了将军,你的一身武艺、一腔赤诚、治军之策还有战术经验才有机会施展,也才能更好的保家卫国,是也不是”

牋牋荀绍一时无言。

牋牋应璟笑了一声“所以有时候,人必须要到那个位置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野心输了才叫野心,赢了便是宏图壮志。”

牋牋荀绍哼了一声“你今日来此,便是要跟我这些”

牋牋“自然不是,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牋牋荀绍看他一眼“周丰容如何了”

牋牋应璟起身道“大约会被革职流放吧。”

牋牋荀绍一惊“他的罪名定了”

牋牋应璟转头冷笑“怎么,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替他顶罪就能保他无恙”

牋牋荀绍脸色铁青“他被陷害不是一个人的事,是全军的事我是他的下属,岂能坐视不理若部下只顾自己不顾主帅,这样的军队又何来半点威慑之力你是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被困雍城的了吗”

牋牋应璟当初被困就是因为部下生变,刻意陷害,险些丢了性命。军中也并非澄澈如镜,勾心斗角的事也层出不穷。

牋牋他的手指搭着牢门,低笑道“的在理,不过事已至此,你已无能为力。你与周丰容关系非同寻常已满朝皆知,我劝你立即与他撇清关系,免得和他一样万劫不复,到时候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可别怪我不念旧情,没提醒过你。”

牋牋荀绍怒极反笑“多谢国舅了,我承认自己有些动摇,但我荀家人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辈他此时有难,于公于私,我都决不能将他弃之不顾。”

牋牋“即使他根不领情”

牋牋“没错。”

牋牋应璟看她的眼神冷了几分,转身出了牢门“好,那荀东观就自求多福吧,侯再不会多管闲事。”

牋牋今日应璟却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出了牢狱,一路走到官署大堂,脸上又带上笑。

牋牋永安公主坐在那里饮茶,身上披着雪白的狐领大氅,雍容华贵,见他出来,忙起身问“如何了荀绍一切可好”

牋牋“公主放心,她一切都好,只是不愿出来,想必还是担心大将军吧。”

牋牋“唉,荀绍可真是个痴情姑娘。”

牋牋永安公主这话得尤为真诚,她对荀绍怀有戒心,但荀绍既没再破坏她和应璟,又为周丰容大胆悔婚,显然心思不在应璟身上。何况赐婚一事也是应璟一手主导的,想来这二人只是旧识,根郎无意妾无心。

牋牋既然如此,她需得做些顺水人情,今日来这里便是她的提议。

牋牋应璟道“罢了,公主仁至义尽,也是荀绍没福分。”

牋牋永安公主仍是叹息“如今一切只看老丞相如何定夺了吧,只希望大将军能逢凶化吉,二人也好早日团聚。”

牋牋“公主所言极是。”

牋牋应璟叫来侍卫护送永安公主回宫,自己借口有事回了宁都侯府。

牋牋范一统正在后院走廊上来回转圈,见到他一个箭步冲上来道“公子可算回来了,荀大人的事可解决了”

牋牋“解决”应璟停步笑道“解决不了,能动她的,只有她自己。”

牋牋范一统有些气恼“荀大人实在固执,虽是您的救命恩人,公子也不必总给她面子。”

牋牋应璟拂开探伸过来的一截花枝“当初我被困雍城,荀绍千里求援赶来相救,几年后我却让她在内外交困之时失去荀家军统帅之位。即使如此,她回来这么久,却也从未拿过往情分要挟过我。她便是这样的人,别人可以对她无情,她却不会轻易无义。对我尚且如此,何况是对周丰容呢”

牋牋范一统急的直搓手“她此番毕竟拖延了这么长时间,公子竟还体谅她眼看老丞相和大将军就要翻案了,公子还是赶紧走下一步吧”

牋牋应璟转身朝书房走去“他们要翻案就让他们翻,你吩咐下去,全都收手。”

牋牋范一统惊在当场“什么全部收手”

牋牋“对。”关注 "" 微信号,看更多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