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凝夜神色一凛,飘在头顶的“吃软饭”三字碎成了渣渣。
他不由正襟危坐:“你说。”
沈半见娓娓道来:“生意,也称‘买卖’,就是把东西卖给客人,满足他的某个需求。‘需求’,是生意的源头。那么,人有哪些需求呢?”
她伸出八根手指:“人的需求分为八个阶段。第一阶段,存活需求,比如吃饱、穿暖、睡好,但凡人要活着,就得满足;第二阶段,安全需求,肉身的安全和内心的安全感,这两个阶段统称为生存需求。”
“第三阶段,归属需求,人啊要有朋友、有丈夫或妻子;第四阶段,尊重需求,尊重自己、尊重他人……后面这些不说了,跟西北这摊生意没什么关系。”
“西北之地,偏远、地广人稀、一穷二白,九成九百姓的需求,都还停留在第一、第二阶段,也就是生存需求。因此,钱宜昌那些大酒楼的生意非常差,伙计比客人都多,是酒楼不好吗?非也,是这里的百姓不需要。饭都吃不饱,哪有钱上酒楼?”
夏侯凝夜倒了杯水,递给沈半见。
沈半见很自然地喝了,继续侃侃而谈:“根据西北这种情况,我仔细琢磨了下,打算做三种生意:粮食、衣服、医药。”
手指沾了水,她在桌上画了西北五城的地形图,然后圈了几大片区域:“这些荒地,我先前去各城时发现,开垦出来可以做良田。至于为何不开垦,燕老大告诉我,一来,这里的官府不会操心这些事,二来,百姓一旦被官府发现开了荒,就要按地大小收赋税。”
夏侯凝夜立刻接上了她的话:“你希望我拿到这些土地,组织百姓开荒,但不收赋税?”
“夏侯凝夜,跟你说话真的比跟燕老大省大半的力!”
沈半见毫不吝啬地夸赞,实在是方才跟燕龙战掰扯,太让她心力交瘁了。
夏侯凝夜不禁弯了弯唇角,颔首:“好,给我半个月的时间。”
“还是让杨夫子去游说?”
“自然,此事他擅长。”
“啧啧,人家都是尊师重傅,你是可着劲压榨老师啊!”
“他从前也没少压榨我。”
“杨夫子从前怎么压榨你了?”话一出口,沈半见便后了悔,赶紧扯回正题,“这些土地——”
“没关系,从前的事你都可以问,也没什么不能提的。”
沈半见愣了一下,只听夏侯凝夜回她:“他懒得想春闱考题,便让我出,还让我写了一份答案。”
沈半见瞪大了眼:“这都行?欺君之罪,你能同意?”
“我当时不知道出的是春闱考题,以为是寻常考核,写完后我便随军出征了,等回来才知此事。”
杨夫子还把他的答卷当做范本,跟阅卷官员说,水平不超过这一份,不能入一甲。
愁秃了一众阅卷老师傅。
沈半见眨了眨眼睛,脑中反应迅速:科举三年一次,夏侯凝夜十八岁连中三元,二十一岁那次春闱,杨夫子已经坑不了他了,所以——
“那年,你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