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白江瞳话里的意思，司晏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这一回，轮到司穆寒神采飞扬了。
司晏嗓音艰涩：“江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初席建仁绑架我，你不但没有阻止他，还设计让我更容易被他抓到，间接害死了我的宝宝。这件事席建仁已经亲口承认，是你故意害了我。”
司晏瞳孔骤缩，脸色一阵煞白。
她知道这件事了？
他承认，当初是他的错，也曾日夜为此后悔。
司晏没想过江瞳能轻易原谅自己，只是没想到……她会狠心到这种地步。
他为了救她差点连命都丢了，可是她却翻脸无情，一醒来就说要报警，没有半分动摇。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江瞳别开视线：“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一码归一码，你把赵宁暖带到我身边，间接造成后来的一切，甚至害死我的宝宝，我同样不能放过你。”
司晏垂眸看着江瞳，看清她了眼底的冰冷，他克制着情绪问：“你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对不对？”
“是。”江瞳抬眼看着他，眼底布满冰霜冷雪。
司晏怔怔地看着她，心口一寸寸冷下来。
所以，她故意对他笑，故意住到他家里，故意对他示好，故意在他面前哭诉……统统都是在演戏？
而他这个看戏的人，反而入了戏。
江瞳冷眼看着他一点点入戏，然后无情地利用他的爱慕，让他去惩罚赵宁暖。
在她的心里，是不是觉得他像一只上窜上跳的小丑？
司晏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挖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痛得难以呼吸。
可他竟然一丝被玩弄的恼怒都生不出来……是他对不起江瞳在先，江瞳报复他合情合理。
司晏忍不住握了握江瞳的手，止住心口颤抖的疼痛，眼神认真，语气沙哑。
“江瞳，是我对不起你，我会去自首。”
长久以来，他提心吊胆，总是怕江瞳发现真相后，就会彻底疏远他。
现在她知道了所有真相也好，他去自首，以后带着一身清白，再来认真追求她！
江瞳安静地把手抽回来，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可是看到他手上的纱布，又有些复杂。
“好，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可以让你去自首。”
自首的刑罚，会轻一些。
司晏反应了一瞬，突然大笑几声。
江瞳不但狠，而且还特别聪明，知道怎么扎刀子才能让人更痛。
可她越是这样，他越是喜欢，喜欢到骨头都发疼，喜欢得哪怕她现在真的拿刀来捅他，都舍不得恨她。
“好，谢谢你。”
司晏突然觉得手上的那道伤口简直不值一提，甚至有些后悔地想，假如那天他的动作再快一点，当真为了江瞳失去一根手指，会不会让她对他多一份内疚感动？
等司晏失魂落魄地走开，江瞳沉默了几秒钟，看向司穆寒。
“你看到了吗？我对司晏的态度，和对你是差不多的。”
司穆寒的呼吸一窒。
他突然明白过来，如果他做的那些事情，也可以用法律来惩罚的话，江瞳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报警把他也送进去。
“江瞳，我们之间真的……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是。”江瞳的声音很冷，没有半分情绪起伏：“我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走吧。”
自从知道自己误会江瞳后，司穆寒一直小心又努力地补偿，以为总有一天，至少能得到她的原谅。
原来，哪怕她愿意原谅他了，他们之间仍然回不去。
那么他唯一还能为她做的，就是不再纠缠。
司穆寒轻声道：“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离开医院。
云辞得知江瞳受伤住院后，立即赶到天堂小镇。
小月亮和阮清绫也跟着一起来了。
看到江瞳一身的伤，向来云淡风轻的少年，害怕得眼底都聚了一团乌云，眼里的担忧化都化不开。
小月亮看到江瞳靠坐在病床靠枕上，迈着小短腿朝她飞奔过去。
“小瞳姐姐，你的伤口痛不痛呀？”
江瞳温柔地抱住小月亮，笑着摇头：“姐姐没事，很快就能出院啦。”
小月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突然伸出小手摸了摸她脸上的纱布，“小瞳姐姐，我给你呼呼。”
她朝江瞳的伤口凑过去，轻轻地呼了几下。
江瞳心里柔软不已，感动得眼眶发红，“小月亮真厉害，我现在都觉得不疼啦。”
小月亮轻轻靠进她怀里，低声道：“小瞳姐姐，你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再受伤啦。”
她回头看向云辞：“你看看云辞哥哥，他好担心好担心你呀，刚才在车上一直都在看时间。”
江瞳听得一愣，不由抬头，正好看到云辞眼里来不及收起的担忧，似乎还有几分血丝。
她很诧异。虽然她的伤看起来严重，但都没有伤到要害，医生说住几天就可以出院。
云辞明明已经了解过情况，怎么还会这副模样？
难道是小月亮的病情加重了？
江瞳有些不安地低头看着小月亮，小声问：“云辞，骨髓源是不是很难找？”
云辞的喉咙哽住，轻声道：“嗯。”
江瞳的化验报告出来，确诊是血癌。
而且，已经是中后期了。
难怪江瞳的身体一直不好，原来她生了这么重的病，却毫无察觉。
司家的人，都说得有多疼爱她多喜爱她，却连她生病都不知道。
司家没一个好东西！
江瞳更加怜惜小月亮了，轻声安慰：“没关系，以后我也会帮着你慢慢找。”
云辞似乎再难忍受，声音哽咽：“那你以后都要听我的。”
江瞳点头笑道：“当然。”
阮清绫沉默地站在云辞身后，悄悄伸手按住那条手链。
她原本也很担心江瞳的身体，可是有那么一瞬间，却觉得有些可惜。
赵宁暖怎么没有再狠一点，直接把江瞳也拖下海去！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时，阮清绫只觉得心头一寒，整个人都狠狠抖了一下。
*
司穆寒和江瞳之间再无挽回的可能，继续留在天堂小镇也没有意义。
更何况，西城那边有些事也需要他回去处理，当天晚上就坐车回去。
周怀德已经知道天堂小镇这边发生的事情，可是老爷子心脏不好，他暂时不敢说，只等司穆寒回来再做决定。
可就算别人不说，司老爷子也觉得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见过江瞳，一看到司穆寒回来就着急地问：“瞳瞳呢？她最近怎么都不来看我了？”
不管药馆那边有再多的事情要忙，江瞳都不会对他不闻不问的。
司穆寒想到江瞳那张绝情的脸，心情沉重，但还是勉强打起精神。
“江瞳回天堂小镇了，过一阵子就是她父母的忌日，她想在那边待几天。”
老爷子愣了一下，瞳瞳父母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