牋牋第151章
牋牋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亥时了。
牋牋李钦远夫妇刚刚走到马车旁,就有一个太子妃身边的宫人寻了过来,手里握着一张方子,看到两人先行了礼,然后同顾无忧说道:“郡主,这是我家主子着奴给您送过来的,她说今日招待不周,等来日再请您和怀远将军过来用膳。”
牋牋白露上前接过帖子,顾无忧同人客气道:“劳烦姑娘跑这一趟。”又说:“替我跟嫂嫂说一声,多谢她了。”
牋牋宫人笑着应了。
牋牋顾无忧便也没再说什么,和李钦远上了马车。
牋牋白露和车夫坐在外头,这马车里头也就他们夫妇二人,李钦远刚才在外头憋着没问,这会却有些忍不住了,看着顾无忧手里的方子,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
牋牋顾无忧哪好意思和他说?
牋牋怕人追问便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就是一个普通的滋补方子。”
牋牋可李钦远一向关心她,平时便是轻轻咳嗽一声都要着人请大夫,更不用说是什么滋补方子了,剑眉拢得更深了,握着人的手,紧张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牋牋顾无忧小脸微红,轻声说道:“没……”
牋牋“那好好的,你要滋补什么?”李钦远死追着不放,又道,“罢了,回头我让人去问问这里都是什么东西,别吃坏了。”
牋牋看他这幅紧张样子,估计回头到家就得着人去问了,想到不用多久那些人全得知晓她急着怀孕,顾无忧就头大的不行,知道自家这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主,在他面前丢人,和在所有人面前丢人……顾无忧还是选择了前一种。
牋牋揪着人的袖子,无奈道:“你别去问,就是……”
牋牋李钦远看她这幅样子,更着急了,“就是什么?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好瞒着我的?”
牋牋顾无忧看着他,似是泄了全身的力气,最终还是无奈吐露一句。
牋牋马车里有短暂的沉默,衬得那马车外的轱辘声越发清晰了,好一会,李钦远才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你说什么?”不等人回答,他就气急败坏地说道:“顾无忧,你是觉得你男人没用,要用到这些才能让你有身孕,还是觉得我还不够疼你?”
牋牋气红脸的李钦远把人困在自己的怀里,目光危险地看着她,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
牋牋顾无忧被困得无处可躲,只能靠着马车,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想到哪里去了?就是很普通的一个滋补方子,其他妇人也都在吃……又,又不是说你不行。”
牋牋最后几个字被她压得格外的轻。
牋牋“那也不行!”
牋牋李钦远没好气地看着她,“是药三分毒,你没事吃这些做什么?你要真想早些怀上,回头我多疼你几次便是。”
牋牋他一副自己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又有些生气和委屈,“谁每天晚上哼哼唧唧,又是喊疼又是喊不要的,我看你年纪小可怜才纵着你,你倒好……”李小将军觉得自己一腔好心都被人吃了,咬着人的耳朵,气哼道,“今晚回去就好好收拾你。”
牋牋说完还直接收走了那张方子,往那烛火上一点就扔进了铜盆里。
牋牋看那火星一点烧了个干净,才又说道:“以后没事别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让我知道,看我怎么罚你。”
牋牋顾无忧看着那烧得只剩一点灰烬的方子,心里觉得可惜极了,这些滋补方子都是各家不外传的东西,她拿到手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牋牋“还看?”李钦远瞪她一眼,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直接把人带到自己怀里,后头的话倒是缓和了一些,“我们才成婚多久,哪用得着这样着急?”话说到这,一顿,他突然握着人的手拧眉道:“可是祖母说你了?”
牋牋想想家里这些人,也就祖母有这个立场和可能。
牋牋“没,祖母没说我。”顾无忧怕他误会,忙解释道:“我就是今天在嫂嫂那看了皇长孙,觉得可爱,这才想着我们若是有个孩子也挺好的。”
牋牋李钦远见她神色坦然,没有隐瞒,轻轻松了口气。
牋牋而后才又同人说道:“孩子的事是天定的,急也没用,而且我们成婚才几个月,我和你两个人的日子还没过够呢。”想到以前韩星安那臭小子跟着他们的日子,李小将军就觉得若是多个小崽子,他在家里的地位肯定要下降一大截,而且他家小媳妇绝对一心管着小崽子,不管他了。
牋牋想到这。
牋牋他就更不想要什么小崽子了。
牋牋顾无忧奇怪道:“你在嘀咕什么呢?”
牋牋“啊?没什么……”李钦远觉得自己怎么着也是已经成婚的人了,跟还没踪影的小崽子吃醋的事还是放在心底比较好,免得让他家小媳妇觉得他幼稚。
牋牋轻轻咳了一声,他又想到一个可能,“是不是你一个人待在家里,觉得无聊了?”
牋牋他思来想去也就这些可能了,要不然好端端的,她怎么突然就急着要孩子了?想想也是,他们成婚以来,他大多时间都在西郊大营,每天早出晚归的,她一个人在家肯定无聊。
牋牋顾无忧看他面上的神情,也猜到他在想什么了,怕他待会又得自责起来,忙道:“我就是看皇长孙可爱,没想那么多……好啦,我不想这事了,也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
牋牋他说得对。
牋牋孩子是的事是天定的,急也没用。
牋牋而且这辈子她身体又没什么问题,总能怀上的。
牋牋“真的?”李钦远看着她,一脸不信。
牋牋顾无忧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真的,比珍珠还真,我要是私下乱吃,随你罚好了吧。”
牋牋“这还差不多。”
牋牋李钦远把人牢牢地抱在自己怀里,低头亲了她好几下,而后低声说道:“等这阵子忙好,应该会空一些,到那个时候,我就在家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牋牋他心里还是记挂着欠她的陪伴。
牋牋顾无忧笑着摸摸他的脸,低低应了一声好。
牋牋“不过……”
牋牋“什么?”顾无忧仰头看他。
牋牋不是十分明亮的马车里,李钦远微垂的眼中透着藏不住的欲色,他年纪轻、精力足,早就不满自家小媳妇晚上的推阻了……现在有着正当理由,他一本正经的附在人耳边说道:“我觉得有件事,我们是可以多尝试几次。”
牋牋顾无忧一下子就听懂了,她脸臊得不行,刚要张口拒绝就被人吻住了。
牋牋“唔……”
牋牋男人力气大,顾无忧挣又挣不过,小脸又羞又委屈,她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失策,早知道嫂嫂说那些话的时候,拒了就好了。
牋牋现在好了。
牋牋以男人这一身精力,她都能预感到以后的日子有多惨了。
牋牋马车外。
牋牋有人说道:“那是……怀远将军家的马车吧?”
牋牋赵承佑循声看去,便瞧见一辆乌木制的马车跟他们擦肩而过,以他的角度看过去,隐约能看到暖色烛光下,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他坐在骏马之上,看着这幅情形,握着缰绳的手收紧,隐藏在黑夜中的脸更是阴沉的不行。
牋牋偏偏身边还有几个不长眼的,还在说道:“这怀远将军可真够厉害的,少年得志,又是掌管李家军,又娶了乐平郡主,好事全占尽了,可真是让人艳羡啊。”
牋牋“也是他自己厉害,我可听说了,他掌管的那个商号如今生意也是红火的不行。”
牋牋“到底是天纵英才,不是我们这等凡人能比的。”
牋牋……
牋牋一群人说说笑笑,突然瞥见身边的赵承佑,声音又是一顿,有人压着嗓音说道:“小声些,赵世子还在。”
牋牋“在又如何?”有人奇怪道:“这乐平郡主同他早没什么干系了,再说这可是天子赐婚,有什么好避讳的?要我说啊,这位乐平郡主也实在有眼光,能慧眼识珠,若……”
牋牋话还没说完,他就接到两道阴鸷的视线,像是能穿透他的灵魂一般,让他忍不住就打了个冷颤。
牋牋回头去看,却什么人都没瞧见,只有一个远去的身影,在这黑夜中越行越远。
牋牋“孙大人,怎么了?”
牋牋“没,没事……”
牋牋想到刚才那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感,孙大人觉得头皮发麻,方才的那些话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牋牋赵承佑回到家,已是三刻钟后。
牋牋他阴沉着脸翻身下马,不等小厮请安,就直接把手中的马鞭扔了过去,然后一言不发地往里头走去……盛泽倒是仍旧像从前一样,在院子里等着他,看到他回来忙迎了过来。
牋牋见他神色阴沉,心下一个咯噔,语气关切地问道:“小少爷,您怎么了?”
牋牋赵承佑没说话,推开门,也不管桌上的茶是凉的,就直接喝了,连着好几盏才压下心头的那股子火气。
牋牋“您……”
牋牋盛泽拧着眉,担忧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牋牋“……没事。”赵承佑勉强压制着火气,没朝盛泽撒气,又喝了一盏凉茶,这才沉声问道:“北狄来信了吗?”
牋牋一听这话,盛泽面上的表情就变得越发不好,他目光犹豫地看着赵承佑,刚想再劝说一回就见人看过来的目光满是死气沉沉,低下头,他犹豫了好一会,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今天早上有人送来的。”
牋牋递给人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小少爷,若是让人知晓,您,您就彻底完了!”
牋牋私通敌国,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牋牋“我早就完了。”
牋牋赵承佑没有理会他的劝阻,直接拿过那封信,用信刀拆封后,见那信上写得全是北狄语,他看了一眼,递给盛泽,“上面写着什么。”
牋牋盛泽是盛老爷早年捡回来的孩子。
牋牋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身上流着一半北狄人的血脉,这次赵承佑也是借由盛泽的手接触到了北狄那边。
牋牋眼见烛火下盛泽犹豫的表情,赵承佑失去耐心,直接夺过那封信往外头走。
牋牋盛泽一惊,忙道:“小少爷,您要去哪?”
牋牋赵承佑语气冷淡:“盛叔既然如此为难,我便去找别人,总归这京城也不是只有你一人通北狄语。”
牋牋盛泽哪里敢让他去找别人,连忙跑到人跟前,拦了他的去路,自知劝不住,他只好接过那封信,低声说道:“上面写着,北狄皇室很满意您的计划,他愿意联合其他几个部落陪您一道完成这个计划,只要事成之后,大周皇室出兵帮他解决西夷。”
牋牋他念完重新把信递给赵承佑,没再说一个字。
牋牋解决了这一件事,赵承佑心下稍稍放松一些,他连月筹谋,就是为了这个……如今就只欠萧恪那一把东风了。
牋牋盛泽见他神色微松,低声说道:“小少爷,您可想过,晋王殿下或许并不想谋反。”
牋牋“他会。”赵承佑说得毫不犹豫,“没有一个人想要一辈子被人压着翻不了身,只是还需要一把火。”
牋牋盛泽一愣,“什么火?”
牋牋赵承佑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走到里面,从一只锦盒里拿出一封信递给盛泽,同他说,“回头你找个同咱们没关系的人把这封信送去晋王府。”
牋牋“这是什么?”
牋牋烛火幽幽,赵承佑看着那封信,轻声嗤道:“当年宸妃娘娘去世的真相。”
牋牋“什么?”
牋牋盛泽心下大惊,觉得这封信简直是个烫手山芋,又有些讶异,“小少爷,这样的宫闺内秘,您是怎么知道的?”当初宸妃仙逝的时候,小少爷还没出生呢。
牋牋赵承佑却没有回答,只是淡声吩咐,“你按我的吩咐去做便是。”
牋牋盛泽张口想说,但想到这一年来,小少爷的变化,还是低了头,“……是。”要退下的时候,他想起一事,和赵承佑说道:“小少爷,今天小小姐来信了。”
牋牋赵承佑皱眉,“她又闹什么?”
牋牋盛泽低声答道:“小小姐不想待在本家,想来京城,可族中的人得了您的吩咐,不敢帮她。”
牋牋“吩咐族里的人,好好看着那个丫头,别让她四处乱跑……”他对自己这个妹妹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他能做得也就护她一生荣华平安,至于别的,他拿不出也懒得给。
牋牋“族里的条件是差了一些,小小姐不高兴也是正常的。”盛泽最疼爱的便是他们这对兄妹,还想帮着劝说几句,就听赵承佑语气冷淡地开了口,“盛叔难道忘记我现在是在做什么?”
牋牋“让她待在族中是为她好。”
牋牋眼见盛泽变了脸色,他也懒得再说什么,挥了挥手,“下去吧。”
牋牋直到人低声告退。
牋牋赵承佑才神色疲惫地坐回到椅子上,人一闲下来就容易乱想,他忍不住就想起今天回来时看到的那辆马车,想到那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原本平静下去的神色顿时又变得阴沉起来,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他可以忍耐、可以等,可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日比一日恩爱,他就快要发疯了!
牋牋他等不了了!
牋牋也不想等了!
牋牋寂寂夜色下,整座永安侯府都变得安静起来,而这门窗紧闭的室内,只有赵承佑微喘的呼吸,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他整个人就像一只暴怒的猛兽。
牋牋直到目光扫到架子上那只陶瓷女娃娃,神色才有几分缓和,气息也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牋牋三日后。
牋牋正是晋王萧恪的生辰。
牋牋而就在这一日,赵承佑被萧恪一封秘信叫到了晋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