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男生追到公司天台。她觉得除非跳下去那人才会罢手。 真麻烦! 长得好看又不是老子的错!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穷追不舍?!说他自不量力简直低估中华造词水平的分量!屎壳郎还要看脚力呢! 更何况,老子200岁的人了真的没空陪你个20岁的人谈感情! “你就答应我吧!晚风!我喜欢你!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小年轻已经歇斯底里了。 她强忍着不翻大白眼珠子,而是叹了口气,慢慢踱步到那人面前。 停顿两秒。伸手托着那年轻人的脸,瞬间两滴眼泪就从她眼眶下来。 这个过程不用刻意煽情,她可以把握精准,这一年她的演技愈发精湛了。 “不行。”她的声音轻到骨髓。精致的红唇分外妖艳,精致的西装裙下是勾人的细白双腿和小巧的高跟鞋,“我刚被开除了。我没有工作,配不上你!”她呵气如兰,眼睛中全是媚态。 男生赶紧抓住她的手:“我不在乎!我马上要升职了!每个月多发500块钱我都给你买成煎饼果子!不我养你一辈子!”他声音早已沙哑咆哮,带着灵魂共振的嘶吼和抓狂。 靠!她的双手被那人锁得紧紧的,他手心全是汗!真变态!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幼稚矫情! 但是演戏还是要敬业。毕竟之前用美色诱惑这小孩偷过公司的资料。 “你永远在我心里……可是……能不能先放手……乖,听话……”她费力挣扎出来,面带微笑,“我们不合适。想知道为什么吗?” 男生喊:“哪有什么不合适?!都是借口!” 突然一阵由远及近的空空空隆隆隆!!越来越大,有什么庞然大物排山倒海而来! 男生赶紧抬头:“直升机!?” 在他们头顶悬停的直升机彻底凌乱的两人的头发。女人岿然不动,继而落下两行热泪。 “我要永别了。我的祖国!”她呐喊,“因为我是一个被敌国盯上的祖国特工!他们已经正式把我起诉!我就要离开了!也许就要从地球上彻底消失!啊!小王!我舍不得你!可是!我为了祖国义无反顾!!!” “蛤?”男生彻底懵逼,一屁股坐地上。 直升机迅速放下绳梯,两个特警打扮的人跳下来迅速逮捕纪晚风。 男生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押解还在挣扎的女生带上飞机然后开走。 在风中凌乱的人和空荡荡的天台仿佛啥都没有发生。 …… 直升机上纪晚风开启地面通话:“喂?李田山,老子拿到资料了!顺利离开。就有个小兔崽子耽误了点儿时间。就怕他还纠缠我。” “没礼貌,叫爸爸。”通话那边说。 “爸爸。”她歪嘴喊。 “乖,金条给她。”那人说,“纠缠你的小孩我会想办法消除记忆。” 驾驶舱内的“特警”掏出十根金条递给她。 她呵呵笑出口水:“谢谢爸爸了。” “记得跟你的几个重孙子孙女把金条分了。”李田山说。 “知道了。”她说着抹了把嘴上的口水把口红擦得到处都是。 “晚上回来吃饭吗?”他问。 “不了,我回通天河。”她说。 直升机略过定江城上空,在这个空中管制非常严格的城市,李田山家的直升机是个异类。 …… …… “纨扇婵娟素月,纱巾缥缈轻烟。高槐叶长阴初合,清润雨馀天。 弄笔斜行小草,钩帘浅醉闲眠。更无一点尘埃到,枕上听新蝉。” …… 古人的夏夜、月和水,是情调的寄托。 现代人没有这个东西,因为夏夜被红柳肉串大腰子啤酒小菜小龙虾占据了,河边不会有泛舟罗扇和琵琶声,至少定江京水之中没有。在定江漂泊的人心中也不曾有。 …… 定江城有通天河,其实是古代运河的一个分支. 现在是个专门用来帮助这个北方超级大都市的饮用水工程。 通天河,从定杭运河开始就是人工水路的重要象征,属于世界奇迹之一。 想想古时候寒来暑往多少船商从咿呀暖语的鱼米之乡到来作为京城的定江,成就了不同地域在同一时代维度下的交融。 好一派繁盛之境!好想高歌一曲…… 不过如今这景象也作罢了,毕竟几百年过去了,原本还想渔舟唱晚,不过现在都被铁丝网拦个严实,属于国家重点项目,不可以有污染。 哦,是某些地段不可以有污染。 毕竟夏日要戏水,要钓鱼,要把一日三餐和这河水游物安排上,对于定江城的老炮来说,你要敢跟他说他浪里白条的水花花被拦住了,他还不找几个花臂老哥们把你给围了? 所以通天河的支流是有部分没有设限的。 所以通天河有部分的水体是没有围栏的。而没有围栏的地方除了会滋生光腚划水的人,就是会滋生棚户区。 这个定律至今没人能搞清楚为什么。或者原本就是时代遗留问题。 为什么在没有围栏的地方就会出现好多铁皮木板搭建的小房子,沿着水域,但凡围栏破口的地方一定会出现棚户区,像一个个小水泡拥堵在血管破裂的地方。 有棚户的地方,就会有流浪汉,还有他们的狗朋友。 如果是夏夜,那流浪汉们是不需要搭建围合来保证定所的。 人生来其实是不需要房子的,因为有了社会通则,有了人伦道德,有了尊卑秩序才有了房子这种万恶之源。 不好意思,老子是流浪汉,老子不需要! 2018年立夏。 流浪汉门候鸟一样又栖息在棚户区外,沿河而栖,睡在通天河滩,刚好这个区域有一座桥,权当是市政工程赐给自己的被子,至少能挡雨啊。 虽然还不到定江发水的时候,但是气候逐渐闷热也是可能会湿身的。 夜里,狗吠。 桥下有人,这人开始搭建小棚子,主要是捡拾来的毡布、毛巾、蛇皮袋子、桑树枝、樱树枝。桑枝上有桑仁,弄烂了搞了一身都是紫色。 那人看起来是新来的,身材瘦小纤弱,似乎没什么体力,但是应该是经历了些世事磨难,即便行动吃力但没求旁人。旁边几个流浪汉也都从河滩坐起来看着他。 其实倒也不是多好看的景儿,主要是因为无聊。 尤其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有品质的人,毕竟他们几个横七竖八的找个宽场地儿一躺就万事万安了,身边谁有了狗,有了猫,那就简直是浪生赢家。 万一从哪个垃圾站捡回来酒饮,那一定是过年了。 当然他们中也有傻子,之前有个胡言乱语的老汉,成天对着河水空骂,一年四季都穿烂梭梭的棉衣,烂到屁股完全是漏在外面的,提着五个大塑料袋是全部家当。 有个4年前不小心纵火成逃犯的小伙子说这老汉是被家里人赶出来的。 后来老汉就提着塑料袋又换了地儿,扎根在地铁入口。 这一举动是非常精明的,因为那个有地下空气循环的出风口,夏天出凉风,冬天出热风,别说无家可归的人,定江上了年纪的小市民也会喜欢那。 尤其是夏天。要不是这群头脑清醒的流浪汉多数为了避世,他们肯定也去。 瘦小的人把木棍子都支起来,用捡来的铁丝仔细捆了捆几个木棍子交错的地方,刚好成了帐篷的骨架。 他还不满足,仔细研究思索了一番后调整几个支在地上的角度,刚好形成柱式收分,结构稳定。 又把插在地上的木棍脚用石块夯实了,并打入削好的楔子,这样不是更加稳固了? 他这一系列动作让几个围观者大吃一惊,什么操作?野外生存也做不到这种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