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卦天门刚刚更新最快 > 33、反转
    两栋楼之间隔了不过几十米的距离,我和潘明阳先后到达小区楼底下,却发现电梯不能用了,怎么按电梯数字都不动。

    我们俩转头就上楼梯,一口气爬上七楼,都是大平层,每层楼只有一户,而七层这一户的门虚掩着。

    我和潘明阳对视一眼,长吁了一口气,潘明阳伸手拉开门。

    门一开,顿时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呛得我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再抬头,瞬间愣住了。

    这一层根本没有人住,空荡荡的,空气稍微一流动,灰尘四起。

    偌大的客厅里连个电视都没有,正中央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上倒扣着一只蓝面大海碗,海碗上面亮着一只长明灯。

    供桌的后面,左右各支出一条红绳,紧紧地缠住一只毛茸茸的东西,将它吊在了半空。

    那东西小猫大小,青面獠牙,一看到潘明阳,吱吱的叫着。

    潘明阳大呼一声:“不好,调虎离山计!”

    他说着,手中捏诀,按向脖子上的佛牌,说了一声收,那东西竟然一鼓作气挣断了红绳,撞入佛牌之中,消失不见了。

    我们往回跑,我跟在潘明阳的身后,脑子里一直闪现着那小东西的身影,那分明就是一只长了毛的婴僵,没想到潘明阳竟然供奉这种东西,怪不得徐刚说他有本事。

    但供奉这种阴狠的东西,极其容易被反噬,放着那么多正牌不请,请这样一枚阴牌在身上,这个潘明阳到底是技高人胆大,压得住阴牌的反噬力,还是他本身走的就不是正途?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眼下救人要紧,对方太狡猾了,刚才我们直接丢下吴文杰是不对的,至于潘明阳供奉阴牌这件事情,我心中有数就行了,解决掉这件事情,该付的报酬付掉,以后不要再跟他来往就行了。

    等我们回到吴文杰家,就看到杨倩满脸青紫的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了过去,而吴文杰人却不见了。

    我走过去,扶起杨倩,将她摇醒,问道:“怎么回事?吴律师呢?”

    “我不知道。”杨倩一张嘴,牵扯到嘴角的伤,嘶了一声,满眼的惊恐,“你们走了之后,客厅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风,本来还痛的直不起腰的文杰,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抡起拳头就打我,比每次都狠,我直接晕了过去,文杰呢?”

    人就这样被带走了。

    潘明阳再去衣帽间找那个永生花花环,也没找到。

    很显然,对方一直在盯着吴文杰,家里的一举一动对方都了如指掌,而对面那个大平层,只是对方用来设法的一个场所罢了。

    他用对面的那个阵,成功的吸引开了潘明阳的视线,将我们调离吴家,趁着这个空隙施法,抓走了吴文杰,东窗事发后,吴文杰面临的必将是前所未有的报复。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抓走吴律师的人,否则可能就来不及了。”我说道。

    潘明阳点头,走到茶几前,那里,吴文杰的保温杯还打开着,潘明阳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两滴血进去,随后放出阴牌里的婴僵。

    婴僵扒在保温杯口,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保温杯里的液体,杨倩吓得直哆嗦,我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婴僵舔了几口之后,再次飞了出去,潘明阳拿出一只罗盘,置于保温杯口,然后静静地等待着。

    我抱着杨倩,努力的安慰她:“大师正在施展追踪术,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找到吴律师,到时候你就留在家里,哪儿也别去,关上门等着我们将吴律师带回来便可。”

    “他不会出事的对不对?”杨倩拽着我的袖子问道,“你们一定能将他安全带回来的对不对?”

    我拍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我们会竭尽全力,但之前大师也说了,对方的目标不仅仅是吴律师,所以你得自己保护好自己,别添乱,可以吗?”

    杨倩一个劲的点头:“我听你们的话,也相信你们。”

    “找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潘明阳忽然出声,手捧着罗盘说道:“人被带去了西南方向,我们现在过去!”

    车子一路往西南方向开,越开越荒凉,隐隐的能看到前方的山丘,景物却莫名的有些熟悉,我这才想起来:“前面是泉山公墓,去年我们学校组织来这儿扫过墓,我记得。”

    “竟然被带到公墓来了。”潘明阳纳闷道,“看来这个吴律师的确是欠了别人的人命债了。”

    车子在墓园外停下,我去买了一小束菊花,跟潘明阳进入公墓。

    墓园太大了,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墓碑,整个墓园分为好几个区域,而潘明阳的罗盘在进入墓园之后就彻底失灵了。

    我们一片一片的找,直到婴僵终于飞了回来,潘明阳才确定了位置,领着我一起过去。

    跨过了两片墓碑,在最西角,我们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吴文杰的背影。

    他跪在一个墓碑前,头耷拉着,墓碑上方赫然摆着那只永生花花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我和潘明阳走上前去,还没靠近吴文杰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捂着心口,正在不停的吐血,样子极其凄惨。

    这样下去,凶手没找到,吴文杰就要没命了。

    我刚想去扶吴文杰,头顶上嗖嗖的声音传来,惊得我抬头去看,就看到山上一根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毛竹,削尖了竹根,钝钉一般的直冲着吴文杰的后背心扎过来。

    我一把推开吴文杰,自己一个翻滚躲了开去,那毛竹几乎是擦着吴文杰的头顶穿过去,恰巧钉在了永生花花环正中央的缝隙里。

    婴僵已经循着毛竹刺来的方向追了出去,潘明阳也跟了上去,我则拽起吴文杰,他满嘴都是血,眼睛却盯着墓碑上那张照片看。

    那是一个女人的照片,很年轻,微微的笑着,唇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一看就是个温柔美好的人儿,可惜英年早逝。

    吴文杰死死地盯着照片,那眼神仿佛要穿透照片,看到墓碑里面去似的,我下意识的问道:“吴律师,你认识这位女士?”

    吴文杰没说话,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有鲜血溢出他的唇角,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很是狼狈。

    我陪着他蹲在那儿,不时的回头朝着山丘上看去,等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潘明阳才揪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回来了。

    他一把将那女人扔在墓碑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讥讽道:“我以为是哪个行家里手出手,不过是个半吊子罢了,让我白担心了一场。”

    女人吃吃笑了两声,缓缓抬起脸来,伸手捋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露出脖子上两排小小的,还在冒着血珠的牙齿印。

    看到那牙齿印,我便想到了潘明阳的那只婴僵,那东西果然凶险。

    等到女子完全露出脸来,我愣住了,身旁的吴文杰浑身跟着一抖:“你……”

    眼前的这个女子,跟墓碑照片上的女子,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第一眼看过去,真要以为诈尸了。

    可再仔细看去,却又能看出两人有些许不同。

    “你什么?”女人看着吴文杰的眼神冷冰冰的,几乎是从牙缝里面咬出几个字,“吴大律师,别来无恙啊!”

    “你们认识?”我问道。

    “不,他不认识我。”女人说道,“但他害死了我姐姐!”

    女人指着墓碑上的照片,另一只手一把揪住吴文杰的领子,恶狠狠道:“吴大律师,江城第一名嘴,只要出手必定百战百胜,真是显赫人前啊,请问,踩着我姐姐的尸体爬上去的滋味,是不是很爽?”

    “你胡说什么!”吴文杰一手擦掉嘴角的血,强撑着一口气说道:“当年你姐姐与我的被告对簿公堂,整个案件不停地反转,最终证据确凿,是你姐姐失手杀害了小三,被判了刑,我的确是因为那个案件而声名鹊起,但我问心无愧!”

    “你问心无愧?”女人咯咯笑了两声,笑的眼角有了水光,“吴文杰,你敢说问心无愧?你亲手逼死了一个善良的女人,在她被连续家暴、出轨、流产之后,逼得她走投无路,想到了死,你却在这儿说你问心无愧?”

    “她的遭遇的确可怜,但也确实罪有应得。”吴文杰捂着心口说道,“她所嫁非人,被家暴,被出轨,她本该拿起法律武器去维护自己的权益,可她却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约出那小三,设计杀害,埋尸于后院,嫁祸给她丈夫,那个案件从立案到侦破,持续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最终破案的那一刻,几乎全国都轰动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所有参与这起刑事案件的调查人员也都是极其清醒的,一开始,你姐姐用家暴、出轨这些字眼成功的引起了众人的怜悯之心,那时候的舆论风向可都是朝着你姐姐这一边倒的。

    就差那么一点点,你姐姐便可以将她丈夫陷害入狱,独得家产,逍遥法外,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仅凭着五分钟的尸检死亡时间的出入,整个案件反转,揪出了你姐姐这个杀人凶手。

    你说我错了,那当时参与整个案件调查的几百工作人员,全都错了?你说我是踩着你姐姐的尸体爬上去的,可那是我凭着自己的专业能力拼上去的,你又有何立场在事情过去五年多,忽然找上门来质问我!”

    “你错了,你们所有人都错了!”女人吼得声音都在抖,“你们所有人都被江滨那个二世祖给蒙蔽了眼睛!

    案件最终反转的点就在于那小三的死亡时间有前后五分钟的出入,早五分钟就判定是我姐姐杀害了小三,嫁祸给江滨,迟五分钟,我姐姐便有不在场的证据。

    可偏偏两次尸检结果,判定的死亡时间就是早了五分钟,江滨从一个家暴、出轨男,一下子变成了受害者,而我姐姐受尽苦难,最终却成了杀人犯!

    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当年初出茅庐的吴大律师坚持的结果,你不停的为江滨上诉,不停地要求重新尸检,你最终救了江滨!也因此,江滨在被无罪释放之后,向你伸出橄榄枝,将你推向了江城第一名嘴的位置。

    可你却不知道,那提前的五分钟到底是怎么来的!”

    “那是京都调来的权威尸检人员一点一点的比对出来的!”吴文杰虽然吼一句就立刻会咳血,但他的气势却一点不减,不像是故意撒谎的样子,我从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心虚,“五年了,就算你们心中有怨,冲着我来就行了,为什么要用这种阴毒的法子控制我去伤害我老婆?她又何其无辜?”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要让你、让你老婆尝尝,当年我姐姐的彷徨无助。”女人这会子反倒平静了下来,一字一句道,“吴文杰,你知道江滨此人是何来路吗?”

    “江滨出生于江城一个书香门第世家。”吴文杰说道,“他们一家四代人从事生物学研究工作,也算是名门望族。”

    “是啊,名门望族、书香门第,可就怎么培养出了江滨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呢?”女人反问道,“江滨固然无能,但他背后有这么一个庞大的家族做他最坚实的后盾,在即将结案之际却将你推了出来,咬定尸检有问题,最终成功翻案,吴文杰,难道当年你就没觉得,自己太过幸运了吗?”

    吴文杰皱了皱眉头,眼神之中终于有了一丝慌乱,嗫嚅着嘴唇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江滨有一个从小走失的姑姑,如今生活在苗疆。”女人说道,“就在江家找上你的前一天,这位姑姑遮遮掩掩的来了一趟江城。”

    我倒抽一口凉气,吴文杰整个人也一下子瘫在地上,一切,仿佛都有了解释。

    “江滨家暴是真,出轨是真,事情闹起来之后,我姐姐约小三见面,发生争执也是真,可失手杀害小三,并埋尸于后院的,是江滨,而不是我姐姐。”女人一边哭一边说,“本来案件闹上了法庭,江滨是死罪,可就在那之前,江滨从小走失,很多年后又联系上的,生活在苗疆的姑姑,带回了一只小小的虫子,施法让它钻进了尸体里,因此改变了尸体死亡时间。

    吴文杰,你只是一个傀儡,一个江家为了掩盖事实,救出江滨的傀儡罢了,而却因为你,害死了我无辜的姐姐。”

    女孩掩面而泣,哭的不能自已。

    吴文杰颤抖着嘴唇说道:“这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因为两年多前,我嫁给了江滨啊。”女孩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说道,“我们大喜的日子,跟你和你老婆结婚的日子可是同一天呢!”

    吴文杰瞬间明白了过来,指着墓碑上的花环质问道:“所以当天与我们的婚车相遇,交换花环给我老婆的,就是你!”

    “是啊,就是我!”女孩癫狂的笑了起来,“你知道为了布这个局,我牺牲了多少吗?我这几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吴文杰,你害的我们姐妹好惨啊。”

    我忍不住插嘴道:“你和你姐姐长得有九分相似,江滨当年出轨,已经不爱你姐姐了,他对着你这张熟悉的脸,怎么可能爱上又娶你?”

    “这位姑娘,你还没结过婚吧?”女人盯着我说道,“男人都是贱胚子,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吃腻了锅里的,又会回味起碗里的滋味。

    当年我姐姐能将江滨从万花丛中吸引出来,甘愿与她结婚,至少说明他是特别喜欢我姐姐这一挂的,更何况,他诬陷我姐姐,害的我姐姐锒铛入狱,导致我姐姐不堪屈辱,在狱中吞钉自杀,这些事情对他的冲击力很大很大,导致他之后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而我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不停地安慰他,给他甜头,让他相信是我姐姐回来了,原谅他了,他当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抓紧我。

    我的复仇计划,从那时候才刚刚开始。”

    我立刻反应过来:“你的降头术也是在那时候学会的?”

    “是啊。”女人眯起眼睛,缓缓道来,“我隐姓埋名,接近江滨,就是为了继续调查我姐姐的案件,交往期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接触到了江滨的姑姑,女人的直觉让我一下子意识到,我姐姐的冤案,很可能跟这个会玩蛊、会下降头的女人有关。

    我便装作对蛊术、降头术特别感兴趣的样子,缠着江滨让他求她姑姑收我入门,但他姑姑特别谨慎,轻易不收弟子,只是教我一些浅显的皮毛,她越是这样防着我,我就越觉得她有问题。

    我左右不了江滨的姑姑,还不能把江滨玩弄于鼓掌之间吗?

    我不能做的事情,让江滨替我去完成,去逼迫他姑姑,人的承受力是有极限的,当那个极限被突破,一切便会相继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