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卦天门刚刚更新最快 > 46、再现歌谣
    所有人都没想到,我们找了那么长时间的地图,所标注的地方竟然就是凤凰山。

    凤凰山并不高,但占地比较广,整体形似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因此而得名。

    凤凰山最高的山峰面朝东边,犹如一只高昂的凤首,九里涧由北往南横贯整个凤凰山,环绕一圈,就像是凤凰展开的双翅,河流最终汇入江城大河,凤尾的位置刚好正对着江城。

    我从小在凤凰岭长大,对凤凰山并不陌生,但因为九里涧又宽又阔,深不见底,河流之上并未架桥,河中偶有暗流,很是危险,所以很少有人试图跨越九里涧,登上凤凰山,我当然也没有爬上去过。

    整张地图刚好从凤凰山背部对半割裂开来,将整只凤凰劈成了两半。

    “假,应该假不了。”胡庭桉说道,“并没有人真正上过凤凰山,所以凤凰山上面到底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不,我听说几十年前是有人上过凤凰山的。”杜福生说道,“只是好像上过凤凰山的人,要么有去无回,要么回来整个人就傻了,好像那个曾经上过凤凰山回来变傻的人至今还活着。”

    “还活着?”我赶紧问道,“那你知道那个人住在什么地方吗?我们能见他一面吗?”

    杜福生犹豫了一下,似乎很难启齿,我问:“有什么困难吗?”

    “这件事情还得从你外曾祖发家致富说起。”杜福生说道,“你年纪小,事情也已经过去好几十年了,估计你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外曾祖的事情。”

    “我也是最近听徐刚说过一嘴。”我说道,“徐刚说,我外曾祖在发家之前,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盗墓贼。”

    我想大概就是‘盗墓贼’这三个字,让杜福生有些张不开嘴吧,我坦坦荡荡的说出来,杜福生倒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是。”杜福生说道,“林家当初其实是一个很庞大的家族,你外曾祖这一脉只是一个支脉,又因为他以盗墓为生,当时是为家族所不齿的。

    有一段时间盛传凤凰山上有金矿,很多人都尝试着横渡九里涧,登上凤凰山,找到金矿,你外曾祖也是其中的一员。

    当初一行去了二十几个人,最终回来的,就只有你外曾祖和他的族内外甥,这个外甥就是疯掉的那一个。”

    “既然他们是一起去的,为何回来之后两人的命运会相差这么多?”我疑惑道。

    外曾祖应该就是从那次回去之后,仿佛顿悟了一般,丢掉了盗墓这一行,改做风水,闯出了一番天地,可他的外甥怎么就傻了呢?

    “这也是个人际遇问题吧。”杜福生说道,“原本你外曾祖在家族之中就很不受待见,带着亲外甥出去一趟,回来那人就傻了,当时他家中还有一个刚出生没两个月的孩子,一时间一个小家庭就这么垮掉了。

    因为这件事情,你外曾祖被族内除名,他也乐得自己出来单干,从此与他的族人彻底分割开来,这些事情我也是很多年后,无意中听人提起的,事实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或许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

    并且一直以来,大家也都不知道你外曾祖当年所去的地方就在凤凰山,我也是根据地图推断出来的。”

    我掰着手指算着:“外曾祖的外甥,年岁应该跟我外公差不多大吧?这样算起来,他至少得有八十了?”

    “我听说他在家中排行比较小。”杜福生说道,“应该七十来岁的样子。”

    胡庭桉说道:“不管怎样,我们先去会会这人,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也未可知。”

    我也连忙点头:“对,是得去见一面再说。”

    ……

    我们没有耽搁分毫,收起地图之后就出发了。

    杜福生开车,我和胡庭桉坐在后车座上,他一手环过我的后背,将我搂着靠在他怀里,小声问我:“累不累?你怀着孕,本不该这么折腾,我和杜福生两个人去也可以。”

    我摸着肚子,摇头:“不累,它还小,不折腾人。”

    我真的连孕吐似乎都很少,除非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胡庭桉说道,“等到了我叫你。”

    我便靠在他怀里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反反复复的回想着他在照壁那边跟我说的那些话。

    生母,这两个字对我的冲击力太大了,如果当时不是黑姑姑将徐刚推进来,胡庭桉到底会跟我说什么?

    那时他真的犹豫了好一会儿,那么艰难的决定跟我坦白,这一打断,恐怕就算我现在问,他也未必想说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问这些事情的好时机,等到地图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再单独好好问他吧。

    我们要找的人,就住在江城大河南岸的一个村落里,距离并不算远,我们到那儿的时候,正赶上午饭点。

    杜福生找了一个村民问了几句,然后回来说道:“今天村里有人过寿,搭了唱淮剧的戏台子,林前辈好像是去看热闹了,我们是找个地方等他,还是过去看看?”

    “过去吧。”我说道。

    三个人便朝着村东头走,没多久便看到了一家大门口搭着一个简易的戏台子,江城这边有这样的习俗,老人家过生日是要请戏班子过来唱一唱的,有的人家甚至一请就是三天。

    围着戏台子已经坐了好多人,戏还没开始,大家已经热烈的讨论起来了,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而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戏台子一角,晃荡着两条腿,正在一口一口舔手里的一小块蛋糕的老者。

    他的头发全白了,身上还穿着那种老式的蓝布褂子,脚上一双黑布鞋,大腿上搁着一只大烟锅子,优哉游哉的。

    “那个是不是?”我问。

    杜福生便上前去请,但似乎很难跟老者沟通,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杜福生允诺了他什么,他才三两口吃掉手里的蛋糕,还舔了舔手指,一下子从戏台角上跳下来,稳稳落地,没有半点晃荡。

    我看着他那老顽童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还真是老当益壮。”

    杜福生将人带过来,老者的眼神对上我的那一刻,本来笑嘻嘻的一个人,顿时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试探着叫道:“舅……舅姥爷。”

    啊……

    一声尖叫,老者两手猛地张开,大烟锅子都掉了,捂住自己的耳朵,惊恐万分的大喊:“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别来找我,求求你别来找我!”

    戏台子那边所有村民都朝着我们这边看过来,杜福生赶紧摆手示意:“没事儿,没事儿。”

    老者捂着耳朵转身就跑,整个人精神似乎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就完全失控了,我愣在了原地,胡庭桉伸手搂着我的肩头将我带到怀里,安慰道:“别怕别怕,只是个疯子。”

    旁边那些村民也议论纷纷,大多都说老林头这疯病又犯了,却都见怪不怪了。

    我稳了一下心神,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抬头看向胡庭桉,说道:“他虽然疯了,但在记忆深处一定还记得些什么,刚才才会受到刺激,咱们得立刻找到他,继续试探一下。”

    “我去找。”胡庭桉说道,“你坐在这儿休息一下,等他情绪稳定了你再过来。”

    我想了想便点头答应,害怕自己再贸然出现在老者的面前,再刺激到他。

    胡庭桉和杜福生分头去找人,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俩离开,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长得也不吓人啊,这老者怎么这么怕我?

    “姑娘,你们找老林头到底想问什么啊?”一个大娘拉了拉我,递给我一个小板凳,让我坐下,说道,“这都来了第三次了,再这么刺激下去,老林头的疯病可要越来越严重咯。”

    “第三次?”我一惊,“在我们之前,还来过什么人吗?”

    “你们不是一伙的?”大娘说道,“前后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最先来的人开着一辆黑色小轿车,第二次是一个穿西装的壮汉,我还以为你们都是一伙人呢。”

    开小轿车的应该是陈家人吧,他们能找到这儿来,想必也是胡景霄授意的;至于穿西装的壮汉,不用想也知道是徐刚,没想到他们原来都早我们一步想到了这个曾经跟我外曾祖一同出生入死过的老者。

    我一愣神的空档,大娘们又议论起来:“人啊,还是得做好事,多积德,老林头年轻的时候,跟着他那个舅舅专门干刨人祖坟的事儿,你看老了老了,报应来了吧。”

    “他得了报应也是活该,可苦了他儿子,那么好的一精神小伙,愣是熬到了这个年岁没娶到老婆,孤零零的一辈子,还要照顾一个疯爹,怪可怜的。”

    “做他们这一行的可不就是这样,最终都要落一个不好的下场,缺胳膊少腿的,疯了傻了的,断子绝孙的,老林头一家子可不就应验了嘛。”

    “你少说两句,见不得别人好似的。”

    “我就事论事,怎么就见不得别人好了,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我不会说话,也不像你尽诅咒别人断子绝孙!”

    “……”

    说的好好的,两个大娘就吵了起来,我张嘴试图插进去拉架都没机会,只能坐在那儿,焦急的等着胡庭桉回来。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杜福生小跑着来了,老远就冲我招手,我赶紧站起来朝他那边走去。

    两人一碰面,杜福生就说道:“人找到了,他是直接跑回家去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他儿子绑起来了。”

    看来这老林头发疯次数太多,他儿子处理起来也有经验了。

    我问道:“现在呢?胡庭桉跟你一起的吗?”

    “七爷正在施法。”杜福生说道。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老林头家的门口。

    老林头家还是那种三间瓦房带一个小厨房的屋子,父子俩一人一个房间,中间是正堂。

    老林头被他儿子绑在西屋的床上,我们进屋的时候,他正趴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胡庭桉右手捏剑指,按在他的后脑勺上,剑指沿着脊背一路下滑,直至腰椎停下,胡庭桉这才收了手,皱着眉头说道:“怪不得疯疯傻傻的,应该是当年被什么东西吓掉了魂,没能及时找回来,他能平安活到今天,实属不易。”

    “大师,掉了的魂还能找回来不?”老林头的儿子林顺南问道。

    胡庭桉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没有外部力量的攻击,它自身也会游离到空气之中,四分五裂,大部分是找不回来了。”

    “他当年出事的时候,我才两个月,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根本帮不上忙,到底是耽误了。”林顺南说着,转头看到了我,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就是林玥?”

    我点头:“对,我是林玥,你认得我?”

    “最近关于你的传闻挺多的,都是本家,我怎能不关注你分毫?”林顺南说道,“我知道你迟早会来,却没想到我父亲见到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没吓到你吧?”

    我没想到林顺南会这么讲理,以老林头和我外曾祖的恩怨,他没把我扫地出门已经算是相当给面子了。

    我连忙摇头,说道:“没有没有,只是看到他这样子,心里总归有些不是滋味,我也是这两个月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要补救都难。”

    “别看我父亲现在疯疯癫癫的,他也有特别清醒的时候。”林顺南说道,“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这些年每当他清醒的时候,都会一再嘱咐我,当年的事情并不怪你外曾祖。”

    林顺南顿了顿,随即特别严肃的对我说道:“林玥,我知道你们此番前来想问什么,但我只能对你说,我们爱莫能助,并且也劝你不要再往下追寻下去,对你,对大家都不好。”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掉的。”我说道,“据我所知,在我之前已经来过两拨人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不想惹事,事情也会找到你头上来。”

    “我不怕。”林顺南说道,“我父亲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了,我也已经是五十出头的人了,真要逼急了,就算带着那些秘密进黄土,我也毫无怨言,那种地方,一般人根本去不了,我们父子俩一死,天下就太平了。”

    “那只是你认为。”胡庭桉说道,“九里涧我下去过,虽然涧底有暗流,但只要法力足够,想要通过也未必做不到。”

    林顺南嗤笑一声道:“你以为只要渡过九里涧,就真的能找到你们想要去的目的地?”

    我张嘴刚想继续问,床上趴着的老林头忽然浑身一个哆嗦,紧接着双手双脚不停地划拉,就像是在水中游泳似的,越划越快,一边划一边喊:“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放过我,求你放过我!”

    林顺南赶紧按住老林头的手脚,压着声音唤道:“爸,醒醒,快醒醒。”

    老林头浑身又是一个哆嗦,紧接着,他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就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老林头却闭着眼睛,毫无意识的唱了起来:“金铃响,闹洞房,红嫁衣,绿帷帐……”

    悲戚又诡异的音调,如诉如泣,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我瞬间汗毛直竖,那音调与我之前听到这首歌谣的每一个版本都不一样。

    歌谣分明是从老林头的嘴里唱出来的,可却又不像是他在唱一般……